這對兄妹的父親,上官勳是杭州織造府關聯的一個商人,杭州織造府每年從他手裡買下不少精緻的絲綢,充任織造府所出,上貢皇宮。
李實本就是為了權利迎合魏忠賢,魏忠賢興起大獄,他在蘇杭自然不閒著,一舉不知道抓了多少官商大戶,侵吞了多少人的家產,這對兄妹之父上官勳就是其中之一。
雖然本質是黨爭,但有閹黨在虎視眈眈,肆意誅連,不斷擴大,誰還敢插手喊冤?
周正看著這對伏地的兄妹,剛要說話,午門裡走出三個人,一看就是內監,其中一個抬著頭,翻著眼,一臉嫌棄模樣的尖聲道:“誰是今天的輪值監察御史呀?”
周正收好狀紙與案卷,走過去,抬手道:“下官浙江道巡城御史周正。”
這個太監瞥了眼周正,越發的冷淡道:“陛下忙於國事,無暇多問,命你全權處置這件事,而後具奏上表,明白了嗎?”
周正哪裡聽不出,分明是天啟皇帝不想見這對喊冤的兄妹,找了藉口打發給他。
周正神色不動,心裡微沉,這件事十分麻煩,現在皇帝還要求處置妥當上奏?
要他怎麼處置?李實是內監,他動不了,何況背後還站著權傾朝野的魏忠賢。
落井下石?拿這一家做踏腳石,趁機邀官?周正心不夠黑,還做不到。
周正心如電轉,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那個內監神色不滿,又道:“我說,你聽明白了嗎?”
周正神色微震,醒轉道:“下官明白了。”
這個內監哼了一聲,轉身就走入午門。
周正轉過身,這對兄妹已經抬起頭,目光直直的盯著周正。
周正心頭沉沉,暗吐口氣,走過來道:“卷宗本官已經接了,你們留下地址,有訊息我會派人通知你們。”
這還是半年來,第一個接他們卷宗的人,男子激動不已,不知道該說什麼。女子倒是十分鎮定,再次磕地道:“謝大人。”
周正沒有多說,轉身進入午門,再次上了箭閣,他剛剛前腳踏進來就沉聲道:“你去給我查一下,這對兄妹是怎麼進來的?”
登聞鼓早就形同虛設,一般人根本到不了這裡!並且這對姐弟明顯知道他是誰,這件事,處處透著詭譎!
像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姚童順一驚,也想到了什麼,道:“是,我這就去查!”
周正坐下來,將狀紙,案卷開啟,仔細的看去。
這件事落到了他頭上,不管也得管了。
這個案子本身並不複雜,李實在蘇杭一帶抓了不知道多少商人,無非是敲詐勒索,要這些商人花錢保命。但李實給上官勳按了一個‘周起元朋黨’的罪名,是欽定的犯人,如何洗脫?
一陣子之後,胡清鄭終於回來了,站在門口,看著周正滿臉的得意笑容,揹著手,搖頭晃腦的感慨道:“到底是年輕人啊,知道闖大禍了吧?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活該啊……這個案子,不管你怎麼辦,後果都是你進大牢,哈哈哈……”
胡清鄭忍不住的大笑起來,渾身上下都是爽快。
周正從案卷裡抬起頭,平靜的道:“我們是一起輪值的,我剛剛入職,你是老人,這個案子理當是你主理。”
胡清鄭臉色大變,蒼白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