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柔風的院子在西院,沒有在杭州時牽黃院那樣的大院子,金豆兒和黑豆兒跟她住在一起,連同她剛養的兩隻貓,十幾只鳥,院子裡頓時熱鬧起來。
她在姐姐屋裡用過晚飯,回到自己院子裡時,屋子裡便已經擺設好了,和她在杭州時的屋子沒有兩樣,隨手都是她用慣的東西,放眼望去,四處也都是她喜歡的擺設。
霍柔風舒服地洗了澡,在大炕上開心地滾來滾去。
丫鬟們卻正在好奇地研究這個大炕,采芹喃喃道:“這可是個什麼啊,說是床又不像床,哪有在床上擺桌子的?”
霍柔風哈哈大笑,對采芹道:“這是暖炕,等到天冷了,這暖炕上暖烘烘的,可舒服呢,比睡在床上要舒服,冬天的時候,我就要睡在這裡,不去床上睡。”
剛才她看過了,臥房裡有一張精雕細刻的拔步大床,她才不想睡床,她要睡在大炕上,一百年沒有睡過的大炕,她要睡個夠。
這些丫頭都是在江南長大,生平第一次來到北方,看什麼都好奇,看什麼都新鮮,可又覺得什麼也不如杭州好。
“九爺,這裡叫雙井衚衕,可是沒有井啊,京城的人好生奇怪,喝水還要買的,哪像咱們杭州,府裡有三四眼井,夏天時把甜瓜和西瓜汲在井水裡,吃的時候冰涼冰涼的。”
“九爺,京城裡的天干熱乾熱的,要是在杭州早就下雨了,下了雨多涼快啊。”
霍柔風看著這群大驚小怪的丫鬟,笑得合不攏嘴。這裡是她的京城,只要來到京城,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麼想念這個地方。
真的好想......好想......
這是母親金戈鐵馬為之奮鬥的地方,盛載著母親的榮耀與輝煌,也滿含著母親和她的鮮血.
這天下,這座城,都曾是母親的。
百年前,那個橫空出世的謝氏女子,策馬揚鞭,揮戈而來,一朝看盡長安花。
而如今,她回來了,她長在江南,卻還是因緣際會回到京城,也許冥冥中自有天意,讓她重又回到這個曾經灑下鮮血的地方。
霍柔風發現自己並不恨這個地方,非但不恨,在她踏上這片土地時,便有著無盡的歸屬感。
她在杭州長到十一歲,也從未有過的感覺。
就好像在杭州的十一年,她都是在做客,而這裡,這滿含榮耀與不幸的京城,才是她的家鄉。
其實前世,她的家鄉也不是京城,而是西安,那個曾經被稱做長安的地方。
她聽著丫鬟們的各種抱怨,嘴角始終含著一抹笑,京城,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