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岳陽.這是監利.這裡就是道仁磯.”高全手裡拿著一根細木棍在地圖上指指點點.田福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臉尷尬的.站到那兒渾身不自在.
這是哪兒.這是高全的辦公室.雖然這個房間只是個簡易的行軍帳篷.可只要高全往這兒一站.這裡立刻就變成了五百軍的軍長辦公室.就是軍事要地.高全在他面前展示的是什麼.一副軍事地圖.也可以說是軍事機密.他一個非軍方人員.甚至可以說是高全嘴裡的漢奸.他有什麼資格出現在這樣的場合.看見這樣的機密.
田福籌可是讀過書的.既然能被國民政府和日偽政府都委任成高官.這人文化淺了都不行.像《水滸傳》這樣的著名他當然讀過.書中有一段就是林沖誤闖白虎節堂.被高俅以持刀擅闖軍事要地為由.抓住一招之錯.一頓軍棍充軍發配險一險把命丟了.
隨便進了不該進的地方.看了不該看的東西.混丟腦袋的事歷史上可不是一樁兩樁的.熟讀歷史的田福籌越在這兒站著.這心裡就越沒底.眼睛看看高全.再看看門口.卻是一眼也不敢往牆上的大地圖看.這玩意兒看了要犯忌呀.
其實高全開始倒並不是有意想要難為田福籌.他只是聽說了船隊來這兒的確切時間之後有點激動而已.這是在他自己的辦公室.絕對屬於他的地盤.他不需要顧忌任何人.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一直以來高全在他的辦公室裡就是隨意慣了的.不顧忌禮法習慣.也不需要在意任何人的感受.在這裡他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
今天也是.當他聽見日軍船隊現在已經到了監利.明天就會來道仁磯的時候高全就激動了.像往常一樣.上去撩開地圖就找監利.找岳陽.找道仁磯.往日裡在他的辦公室裡就算有其他人.不是勤務兵、副官、參謀.就是部隊裡的心腹將領.他卻忘了.今天這裡正好有個真正的外人.一個和五百軍沒有任何牽連的外人.
高興致勃勃的指著地圖在那兒自言自語著.說著說著忽然他不說了.怎麼.高全忽然感覺到這間房裡的氣氛有點不一樣.咱們說過.高全以前幹過偵察兵.五百軍龐大的偵察部隊就是他一手建立的.偵察兵往往都有敏銳的預感.他們的預知危險能力遠超常人.而高全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田福籌在辦公室裡侷促不安.呼吸沉重.兩隻腳不安地挪動.這些細微的聲音都讓高全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氣氛.瞬間讓他想起了辦公室裡的另外一個人.田福籌.
停頓了一下.等高全轉過身來的時候.他的臉上已經帶上了一層似笑非笑的表情.兩隻眼睛看著田福籌也有多了一份意味深長的表情.眼睛好像比剛才更亮了.
田福籌心裡咯噔一下.臉比平時又白了三分.壞了.這個高全好像是準備藉口使壞了.如果這裡不是高全的辦公室.就憑高全現在的這個表情.田福籌早就扭頭跑了.可現在這裡不僅是高全的軍長辦公室.門外面還有成百上千的**大兵.田福籌連往門口邁一步的心思都不敢有.他就這樣呆呆的看著高全.臉上的表情要多尷尬就有多尷尬了.
“呵呵.田局長.你怎麼還在這兒呢.”高全說話的語調有點怪異.
來了.這就是動手之前的序幕.田福籌一咬牙.深吸一口氣.勉強鎮定一下情緒接上高全的問話.“高將軍沒讓我離開.福籌不敢擅離.”田福籌是豁出去了.反正這會兒是不能啥話也不說.當悶葫蘆那是自己找虧吃.
“哦.我沒讓你出去嗎.呵呵.這道是我疏忽了.田先生剛才看見什麼了.”
“看見什麼.我什麼也沒看見呀.哦.我剛才只顧想著福山和家奇倆人現在怎麼樣了.沒注意高軍長剛才說了什麼.對了.您說的是看見啊.我看見高軍長了呀.這裡就我們兩個人.我看見的當然是高軍長了.”
“狡辯.”高全笑呵呵的坐到了辦公桌後面.既沒給田福籌讓座.也沒把牆上的軍事地圖合上.就那麼敞開著在牆上一覽無遺.“牆上掛的是我軍的形勢圖.田先生要是記憶力好的話.倒是可以記住地圖上**各個部隊的位置.回去對著差不多的地圖大概也能標出來吧.你要是把這些都通報給了日本人.鬼子會賞給你多少錢.”
“沒有.沒有.我眼神不好.根本看不清什麼地圖.圖上的紅線、藍線的都是什麼我也不懂.”田福籌的聲音開始大了.門簾一挑.外面的警衛探頭往裡看了一眼又把頭縮回去了.
“地圖你都看見了.連上頭的紅藍線都能看見.哎呀.田先生.你的眼神可是比我好多了.我站在你那兒也不一定能看清那兩種線哩.”高全把雙手一攤.臉上的表情要多誇張就有多誇張了.
“高軍長.你.”田福籌的眼睛瞪到老大.手動了動.想要指一下高全又不敢.這位本來變白的臉色氣得又有點發青了.“好吧.任憑你怎麼講.田某今天本來是送情報來的.結果想見的人沒見著.反而把性命丟了.來吧.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他不悉聽尊便能怎麼樣.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了.田福籌乾脆把臉一揚.愛咋樣咋樣吧.
“嘿嘿.田先生不必如此.我並沒有想把你怎麼樣嘛.你又不是鬼子的奸細.剛才也就是隨便一說.田先生怎麼就當真了呢.”高全在田福籌面前變臉.那可真是比翻書都快.眨眼間談笑風生.就好像剛才根本就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其實呀.高某還有一件事想要拜託田先生.希望田先生能夠幫忙.”
“有事請講當面.只要是田福籌能做到的.一定效勞.”田福籌這個氣呀.有事你說話.兄弟兒子都在你手裡.我能不答應嗎.你說你好沒來由的嚇唬我幹什麼.差點沒把我這條老命嚇沒了.
“好.田先生快人快語.果然是爽快人.”高全用這話夸人實在是有點莫名其妙.不過他一時之間能想起來這句話就不錯了.總比什麼玉樹臨風、溫文儒雅要強點吧.“我想讓田先生髮動岳陽的關係.想什麼辦法.把日本人的船隊給我拖到岳陽城陵磯.不多.只要拖過明天白天.等到明天天一黑.隨便他們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