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哲看向洛寒笙:“相爺覺得呢?”
“陛下聖明,臣相信陛下的決策。”洛寒笙微微頷首。
“擬旨,修國書一封,請南蠻可汗立舞陽為可敦,周唐願奉八百匹絲綢恭賀可汗夫婦大婚。”李亦哲笑了笑。
若顏早料到會是這麼個結果,如今聽著只不過笑了笑罷了。舞陽既然被嫁出去了,那也意味著她這輩子便是死也只能是為周唐利益而死。這邊是權力的規則。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這天下的每一個人都可以成為李亦哲的棋子。他們都被困在這名為江山的棋盤上,不死不休。
若顏其實覺得舞陽很可憐,從小被母親寵壞了,無法無天,嬌蠻跋扈。她不知道什麼是險惡,把人心看得太簡單了些。
她寄出這封信是覺得李亦哲是她的哥哥,總會幫幫她的,可其實她從來沒有什麼“哥哥”。若顏摸上小腹,她忽然好怕,怕自己的孩子有一日也會在這樣虛假的親情間痛苦。
李亦哲看見她摸自己的小腹眉眼間不由得多了分柔軟。若顏是他的,肚子裡的孩子也是他的。洛寒笙怎能爭得過他呢。他心裡甚至有些小小的雀躍。
“陛下處理國事,臣妾不好打擾,便先下去了。”若顏站起來行了一禮便退下去了。離開時她同洛寒笙目光相對,她看到洛寒笙眼裡似乎滿是悲傷。
若顏走後並沒有回宮,而是在殿旁等著,踢著石子消磨時間。她想等洛寒笙出來同他好好說說話。
洛寒笙出來時看見若顏穿著剛才的衣服在不顯眼的地方的時候愣了一愣,同林舒靖推辭了一聲要去覲見皇上。待大部分人走完洛寒笙轉到殿後揉了揉若顏的頭髮問道:“在等我?”
若顏回過身笑起來:“你怎麼知道我在等你?”
“那你在等誰?”洛寒笙淡淡一笑。
“你從前線回來之後,我一直沒能同你好好說說話,今日便尋了由頭想看看你。”若顏垂下頭:“還有,”
她抬起頭,目光灼灼:“你之前答應會告訴我的真相,什麼時候才能告訴我?”
若顏這些日子總覺得當年的事應當另有什麼隱情,她覺得洛寒笙是知道的,或許就包含在當初他欲言又止的真相里。
“重要嗎?”洛寒笙嗤笑一聲:“如今你同李亦哲琴瑟和鳴,有些事又何必知道。”
“我同李亦哲沒有什麼琴瑟和鳴。只是在朝堂上我不得不給他些顏面罷了。”若顏辯解道。
“你不是想知道你爹孃死去的真相嗎?好啊,”洛寒笙垂眸看向她的小腹,“這個孩子死了我就告訴你。”
若顏後背爬上一絲涼意,她總覺得這次回來的笙哥哥不一樣了。
“如果我不呢。”她握緊了拳頭,忍著寒顫問道。
“那你就別想知道了。”洛寒笙還是笑著,卻不再是溫潤的模樣。
“你在威脅我。”若顏冷了聲音。
“李亦哲下旨滅了你滿門,你爹孃和我爹都死在他的手下。你卻懷著他的孩子百般呵護。顏兒,你難道不曾有那麼幾刻覺得噁心嗎?”洛寒笙的臉上浮現了幾分冷意。
若顏的臉色一瞬間變得煞白:“笙哥哥……你……”
“顏兒,放棄這個孩子,和我在一起不好嗎?算我求你,別生下他。”洛寒笙嘆氣,伸出手輕輕撫上若顏的鬢髮,“李亦哲不會愛你的,他愛的只有權力。你同他談何幸福?你想要的一世安穩他永遠給不了你。”
“相爺知道嗎?有句老話說的是:女子本弱,為母則剛。相爺不喜歡這個孩子,不想讓他生下來,那是相爺的事情。我只知道我是他的母親。相爺若要想使手段,儘管使便是了。我便是死也會護著他。但若這個孩子死了,我便自戕。想必相爺心中有數。”若顏攥緊了拳頭抬起頭看著洛寒笙。
“為了一個殺了你全家的人生下孩子,顏兒,你不覺得可笑嗎?”洛寒笙啞著嗓子道,眼裡滿滿的都是掙扎和疼痛。
“李亦哲便是再怎麼錯,可這未出世的孩子又何錯之有?”若顏倔強地看著他,心裡卻像是要窒息一般的難受。
“若你要生下這個孩子便終生無法出宮呢?顏兒,這個孩子不能要。”洛寒笙耐下性子勸她。
“為了自己的一念之私剝奪一個無辜的孩子活著的權力,本宮做不到。你與本宮之間既已至此也沒什麼好說的了。相爺自己多保重。本宮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