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鶯坐在廳裡喝茶,見到蕭綺之後忙站起身微笑著問安:“奴婢見過新夫人。那日在宮裡便覺著新夫人親切可愛,卻沒個說話的機會。”
雪鶯到底是宮裡出來的,又在先皇后跟前侍候過,如今在若顏跟前侍候,這些場面話看也看會了,這會在蕭綺面前看著倒不像個奴婢,像是個正兒八經的主子。
蕭綺強定了心神坐到洛寒笙手邊的位子上勉強挽了個笑:“見過姑姑。”
“蘭香,快叫下頭的人把娘娘的賞抬上來。”雪鶯回過頭向身後隨侍的二等宮女吩咐了一聲。
“是。”
下頭太監將兩個紅木漆金的箱子抬了上來。雪鶯站起身開啟了其中一個拿出了最上頭的螺鈿妝盒,裡面是一串南珠瓔珞和一對耳墜子。
“娘娘說蕭二小姐身份貴重,應當配些好東西才是。那日在宮裡受了驚嚇,這點子心意全當給新夫人壓驚了。”雪鶯笑著,將盒子第二層開啟,捧出一塊玉玦來遞到洛寒笙跟前,“這是娘娘給相爺的禮。”
洛寒笙正要伸手去接,雪鶯驀地一鬆手,玉玦登時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洛寒笙臉色變了變,抿著唇不說話,深深地看著雪鶯。
雪鶯倒也不怕,只笑道:“娘娘說玉玦這樣的禮還是摔了的好,粉身碎骨了便不必惦記了。有些願既已圓了又何必執著?相爺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娘娘的意思。”
洛寒笙指尖發顫,拼命將湧上喉頭的鮮血嚥了下去,半晌才忽地笑了起來:“謝姑娘提點,本官記下了。”
“相爺記下了便好。”雪鶯點點頭微笑著,“奴婢在娘娘身邊侍候,陛下對娘娘極好。先前宮裡失火陛下更是捨命救出了娘娘。連燒了的寢殿之後都又原樣建了回去。陛下對娘娘的心思奴婢也是看在眼裡的。如今相爺既娶了新夫人,便也當如此真心對新夫人才是。相爺說是也不是?”
洛寒笙只覺得雪鶯是若顏派來氣他的,一字一句都像是尖刀一樣直直地插在他心上。他卻不得不全都聽著受著陪著笑臉。
“承娘娘教誨,不勝感激。”洛寒笙既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雪鶯聽得明白,也不說什麼,只站起來福了福身子告退:“娘娘的禮和話奴婢都已經送到了,便回去同娘娘覆命了。”
“雪鶯姑娘留步。”洛寒笙也站了起來,“不知姑娘可願借一步說話。”
雪鶯看了一眼蘭香跟她點了點頭,便回道:“恭敬不如從命。”
洛寒笙帶著雪鶯到了後堂,他也不繞彎子:“若姑娘信我不會害你家娘娘,便代我同娘娘說一聲,近日絕不能見小公爺。”
“相爺這話如何說起?公爺是娘娘親兄,如何不能見?”雪鶯一臉疑惑。
“姑娘只管同娘娘說便是,只叫她看顧好自己的東西,千萬莫弄丟了。”
雪鶯聽得一頭霧水,卻也還是應了下來。
洛寒笙沒同雪鶯直說,他直覺這丫頭恐怕對此事也一無所知。
他知道雲霆有錢,但有線報稱雲霆也在找些什麼東西。他估摸著雲霆並未拿到雲家全部的私產,或者說沒拿到真的。
早前玖娘子在世的時候同他說過雲傢俬產的隱匿是從雲家爺爺輩就開始做的事,為了掩人耳目甚至還設了多個假的藏匿點。這些點雖也有不少財帛,足夠撐起一個大家族的興盛和揮霍,可到底不如正兒八經藏起來的雲傢俬產,甚至不到十分之一。雲霆怕是集齊了那些假的藏匿點的財帛,可真正的東西的線索卻應當還是在雲家女眷手裡。
家產傳男不傳女的認識一直是人們的共識,可這也恰恰是最好的掩飾。
女兒家們只用推說東西在哪隻告訴了男丁也不會有人起疑。先前玖娘子說最後一個知道的人是雲若瀾,便也能佐證這一點。只是那時誰也沒料到雲若瀾會死。但看似雲若瀾死了這線索全斷了,可誰能保證她沒留下什麼線索?
結合李亦哲曾對若顏做的那些事看,雲若瀾作為枕邊人又怎會不知道李亦哲的心思?恐怕現如今東西還是到了若顏手裡。
雲霆先前豪擲萬金,李亦哲恐怕早就開始查他了。如今雲霆根基未穩,給李亦哲模稜兩可的假象才能安全保命。若是若顏出宮見了他把東西給了他,恐怕他便有危險了。
雪鶯走後洛寒笙重重地咳了幾聲,到底還是把血咳了出來。
他知道若顏一直更倚重雪鶯而非凌音,是她心裡對他有所介懷吧。也幸好凌音是風月天教養出來的,本事不比一般的宮女,亦善於偽裝。否則這些訊息還傳不到他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