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何處敘話?”
“小姐不必多問,到時候自會有人相請。”春夏頷首。
“姑娘如此行事怕是不妥吧?連個去處都不肯講,我如何敢去?”鳳長歌冷聲道。
春夏笑起來:“鳳二小姐怕是高估了自己,如今鳳家行差一步便是滿門抄斬,相爺肯幫一把,看的是當年鳳家老爺子啟蒙授課的情分。若二小姐這般信不過那便罷了。這個節骨眼怕也不會有人肯幫貴府了。”
說著春夏掃了一眼堂屋裡放著的禮箱輕笑了一聲:“還收著這些禮呢?禮送的越重的到時候鳳家倒臺也就踩得越重。奴婢告辭,鳳大人好自為之。”
鳳堇年一看春夏要走便急了,快步上前擋在春夏前面:“姑娘留步。”
“鳳大人還有何見教?後宅事務繁多,若無要事奴婢要回去覆命了。”
“姑娘如此氣度,老夫生平少見。怕不是尋常婢女吧?”
“謝大人賞識,”春夏笑了,“奴婢是原先老爺在時請宮裡嬤嬤教養出來的,學的多見得多罷了。若大人無事奴婢就告辭了。”
“相爺不是才入宮了麼,敢問姑娘承的是誰的令?”
“相爺入宮前便傳了奴婢。”
“好啊,”鳳堇年長嘆一聲,“相爺心裡早有山河。若此劫我鳳家可安然度過,我鳳家願為相爺肝腦塗地。”
“既如此,那便要勞煩二小姐跑一趟了。至於鳳大人,相爺會告訴您該怎麼做的。”
春夏從鳳府離開後從相府後門進了去,在花顏院換下侍女的衣裳便消失無蹤了。而在長安城的一處賭坊地下的堂屋裡,“春夏”在阿柒面前恭敬的跪下:“稟天主,相爺的令已經傳到。鳳堇年已經答應了。”
“可有暴露身份?”阿柒冷聲說。
“不曾。”
“你辦事我最是放心。以後你便好生待在相府。別被其他人發現了身份。”
“是。”
阿柒點了點頭:“我風月天下屬無數的風箏裡,你一直都是飛得最高的那一個。池淵,你可莫叫我失望啊。”
“天主放心。屬下定不負天主所望。”
阿柒站起身又點上一盞油燈,照亮了桌上的棋盤,上面的棋子黑白之間難捨難分,卻能看得出,白子已佔了上風。洛寒笙這盤棋,下得夠大。
如今風月天已需要派出池淵這樣鋒利的刀刃了,看起來真正的戰爭要開始了。如今這周唐的天便如暴雨前烏雲密佈,隨時都可能炸下響雷。
在深宮裡,若顏的身體日漸好轉,李亦哲日日都趕著去椒房宮,可這半月來從未能進過椒房宮的大門。
若顏坐在桌前喝著一碗餛飩,今兒杜嬤嬤親自擀了皮包的雞湯餛飩,香極了。李珂也坐在一旁陪著她。
李珂吃著餛飩,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若顏:“皇姨姨,今天先生教了我我的字的意思。先生說煜是光耀,照耀的意思,這個字是個好字。”
若顏笑起來:“是啊,這個字是個好字,因為是我們珂兒的字,不好怎麼行?”
“皇姨姨,珂兒做你的小太陽好不好?”
“為什麼要做我的小太陽呀?”
“因為珂兒想皇姨姨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若顏一愣,幼子無心,可說的話卻總令人訝異,李珂又繼續說下去:“皇姨姨最近總是不開心的樣子,珂兒想皇姨姨開心。”
“瞧這孩子,”杜嬤嬤手底下縫著一身衣裳坐在一邊的軟凳上搭話:“是心疼娘娘呢。這麼懂事的孩子可少有。”
“眼看著嬤嬤這衣裳快縫好了,珂兒要有新衣裳穿了。”若顏笑起來,“珂兒可要記得謝謝嬤嬤,瞧嬤嬤總是誇你,你不也誇誇嬤嬤?”
李珂從凳子上蹦下來,像模像樣地向杜嬤嬤拱手行了一禮:“珂兒謝過嬤嬤。”
“哎喲!”杜嬤嬤笑得合不攏嘴,“好我的小世子喲,這禮可不能亂行,老奴一個下人,世子可不能向老奴行禮。”
“為什麼不可以?”李珂一臉疑惑,“先生說謝謝別人就是要行禮的。為什麼不能對嬤嬤行禮,嬤嬤待珂兒好,是珂兒的家人啊。”
這一番話可不得了,杜嬤嬤笑著,眼角溢位淚來,心底下感動得一塌糊塗:“都說小孩子誰養便像誰,這可不就見著了?老奴還記得娘娘小時候也說過這話,如今養著小世子,小世子倒是也學了娘娘去。和娘娘小時候真像。”
李珂聽了這話像是得了天大的誇獎一般高興:“像皇姨姨是好事,只要不像皇叔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