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些遺留原因,兩國現在也只能說關係適中,算不上非常友好,和睦到要為人出頭的鄰邦。
問題在於,他們現在在大陸的南側,而克羅利王國在隔著海灣的大陸以北。
抵制克羅利王國的海盜船,為什麼會離克羅利王國有足足一塊大陸的距離,兀自跑到了科爾王國另一邊的海濱?
如果是想在比較缺少攻擊性的地方休整隊伍倒還合理,但最奇怪的是,它竟然還公然蓄意開炮,鬧出這麼大動靜,然後大清早如此招搖大膽地停在港口之上。
另外,還有那艘目前情報最少、如今失蹤不見的黑色貨船……
缺少線索,饒是莫甘也暫時無法推進。但弗蘭克倒是還有話要說。
“我是真的懷疑,那艘貨船上會不會有鬼。我不是說真的鬼啊,不是像幽靈啊鬼魂什麼的,就是人心裡有鬼的那個鬼。哪裡有船會把自己整個遮遮擋擋,弄的那麼嚴實,明明是被攻擊的一方,但是比起海盜船,竟然撒丫子就跑!這不是心裡有鬼,什麼是?”
莫甘頓覺得這小夥子腦回路異於常人,但也很有興趣傾聽。
“你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雖然黑色貨船確實可疑,但一般人的想法不會是第一時間從這個角度開始揣測。
雖然看得出來,這個弗蘭克對海盜船並沒有大部分海邊居民一樣口口相傳的“燒殺搶掠”基本印象,大機率是幼年居住在內陸只看過虛構書籍的孩子,但也不至於從底子就開始陰謀論。
當然,莫甘一點都不介意這種陰謀論。
不大肆宣揚影響其他人的情況下,他非常欣賞這種能夠往極端方向擴充套件的思維,把最壞可能列舉清楚的行為習慣——因為這才是他的專長。
弗蘭克也有些心虛,“我見得人多了……有些傢伙就是心思很壞!說不準是那貨船上有什麼隱形的人,和船一樣讓人找不見,跑去殺了海盜船上的人才打起來的。”
“哪些傢伙?”
“我哪裡知道……”弗蘭克小聲嘟囔,“像那種和女王陛下作對的人一樣的壞人……”
莫甘這回更驚訝了。
主要這種動不動摻雜進女王陛下的套話,他只曾經在貴族家庭教師的課堂裡聽到。
這類話術教育倒也不是洗腦,因為這種套話就像上流社會的“回答模板”,怎麼說也不會出錯。
哪怕真百密一疏,有人敢指出就能被無端扣上一個藐視女王的罪名,吃力不討好。
莫甘需要練習的科目和貴族小孩不一樣,父母也對社交場合不感興趣,聽幾天就倦了。
但他也有做過了解,畢竟這種貴族家教針對的物件,很大程度上就是他賺錢的潛在市場。
難道這孩子孤身一人,流落他鄉以前,還是個年輕的小貴族?
那怎麼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回頭客?”
也正在這時,昨天見到的攤位老闆從附近走了過來。
今天他的比昨天收拾的妥帖,看不出什麼端倪,穿著也更正式,一直捋著絡腮鬍子,只看到了莫甘一個側臉就招呼了過來。
“今天有什麼要買的嗎?又或者,您是想用龍鱗的線索換一點什麼東西?”
誰又沒有一個營業模式?
國王可以有,惡龍可以有,勇者可以有,連騎士團最張揚跋涉的暴躁獵犬都懂得在女王探訪時蹭人裙襬,像一隻轉世重生進了惡犬身體的小貓咪。
莫甘當然也有。
他是個商人,要適當討好足夠慷慨的老闆或合作物件,需要掌握恰如其分的反應尺度。
“昨天看您這邊的貨物挺好,我今天當然也要來看看。這不正巧?你們這邊的水蟲卵質量不錯。”
他嘴角勾起十五度,做出一個標準至極的微笑,表情夾帶的感情色彩連說話時都巋然不動。
“已經買好了,你這新來的小夥計辦事妥當,三下五除二就賣給我一個好料。”
一旁的弗蘭克寒毛直豎,幾乎不敢置信面前這個把做作和虛偽掩飾到極致的人和剛才、昨天是同一個人。
可見人的底線從來都是自由的,這個道理放在莫甘身上,更是確確實實、當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