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冷纖凝從視窗翻身而出,來到了繁榮依舊的明月樓,熟門熟路的走到明月的房間。
“公子,小女子雖然淪落青樓,但也不是任人欺凌的,如此闖入是何意?”明月冷冷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公子。繡著青竹的白袍包裹著他修長的身體,肩頭打著狐裘披肩。頭上的發隨意的用羊白玉脂簪著。臉如桃杏,姿態閒雅,燦若星河的眸子讓人不敢直視,回眸,好一張翩若驚鴻的臉,明月暗歎,卻仍是強自鎮定。
冷纖凝輕笑,額前的墨髮隨意的散開,帶著點不羈的味道,“本公子包了明月姑娘這麼久,卻是連恩主都不記得了,到叫人傷了心。”
明月錯愕的看著他,直直的看進他黑曜石般的眼裡,久久,才不敢確定的說道,“你是主子?”
“明月姐姐總算想起了我。”冷纖凝轉身躺在了一旁的軟椅上,眼眸細細的掃過這間屋子,到沒怎麼變。
明月慌忙的跑到她身前,仔細的打量著她,從頭到腳,從上到下,一點都不放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何成了這副模樣?”
“明月姑娘是對本公子的玉顏仙姿不滿意嗎?”
“哼,”明月冷哼一聲,不滿的看著她,“換了容貌,到把這貧嘴的本事更練的爐火純青了。”
“明月姐姐謬讚了。”冷纖凝不以為意,仍舊調笑的說道。
“罷了,今日來總不是來敘舊的吧。”明月轉移了話題,若再是與她說下去,怕是自己要被氣死了。
冷纖凝抿了抿薄唇,緩緩道,“我這次以冷寧的身份出現,是想救夜。”
“他怎麼了?”明月急切的說道。
“他的寒毒發作了,若是不及時治療,怕是······”
身影一顫,明月止不住的後退兩步,眼底湧上了淚痕,“怎麼會?怎麼會?不是說只要按時吃那藥便沒事的嗎?為何會如此?”
“都是我的錯,你要怪就怪我吧,若不是我,他不會如此。”冷纖凝想要扶住她,沒想到卻被她躲開,雙手有些尷尬的收回。
“我能不怪你嗎?我能不怪你嗎?都是因為你,他才揹負了什麼守護者的命運,因為你,他要忍受那些莫名其妙的疼痛。若是你真的心疼他,為何不好好的保護自己,為何啊?”
明月狠狠的瞪著她,眼神裡滿是怨毒,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卻越流越兇。
“對不起。”冷纖凝低下頭,低聲說道,她承受不起她眼中的恨,太沉重了,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對不起有何用?我怪你有何用?我怎會不知,他是甘願的,他一切都是甘願的。那個傻瓜,為了你連生命都不會在乎,我怪你又有何用?”明月再也支援不住,坐到在地上,哭訴道。
愛了那麼久的人,從小到大唯一愛的人,卻為了別的女人出生入死,這讓她情何以堪。
“明月,我一定會想盡辦法就他的,我答應過你,要給你們舉辦一個盛大的婚禮,我不會食言的,信我一次,再信我一次。”冷纖凝上前,抱住她顫抖的肩膀,堅定的說道。
“主子,明月為你付出了這麼多,別無所求,只想和夜安安穩穩的生活,主子,若不愛他,求你別給他希望,好嗎?”
冷纖凝的身子顫了顫,不愛他,就不要給他希望。緩緩的垂下眼眸,蒲扇般的睫毛輕輕的顫抖著,黑曜石般的眼底盡是遮蓋不住的哀傷。原以為,她還有夜,只是沒想到,自己的出現盡是給她帶來了危機。
原來,她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安靜的房間內只有火燭燃燒的聲音,細微卻不可忽略,暗黃色的火星不安分的向上躥著,搖搖晃晃。
冷纖凝顫巍巍的站起身,孤單的白袍緩緩的走向窗邊,“我會給你們一個盛大的婚禮。”
仍是這一句,只是除了這一句,她還能給出什麼樣的承諾。
繁星點點,明月高掛,夜晚的街道有些寂寥。冷纖凝腳步沉重的走在杳無人煙的大街上,抬眸,看了眼上頭仙風道骨的三個字,笑了笑,轉身進了福滿樓。
“公子,是打尖還是住店。”小二看到有人進來,立馬揚起笑臉跑過來招呼。
“給我來罈好酒。”冷纖凝目不斜視的扔出一錠銀子,朝窗邊的位置走去。
“好嘞,客官稍等。”小二一看見銀子,馬上喜笑顏開的去搬酒。
“公子,若不介意,能否一起坐。”
冷纖凝轉過頭,看著站在前方的人,眼神掃過空蕩蕩的大廳,柳眉不悅的上挑。
“呵呵。”那男子尷尬的笑了兩聲,露出好看的牙齒,“一個人喝酒太過乏味,何不兩人一起,倒也有話可說。”
冷纖凝嘴角上揚,並沒有說話,只是轉過頭依舊看向窗外。
那男子見她不說話,權當是她同意了,自發的坐在她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