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言修的身子顫了顫,他絕對不會想到藥效竟然是如此的深厚,真的是滿身滿心毫無保留的信賴。他忽的後悔了,當時明明他們同時在門外,若是他先諾一步衝進房間,讓她第一眼看到的人是自己,那麼,她現在依賴的人應該是自己了吧。
可是,後悔有何用,當時的遲疑卻終究造就了現在的局面。
“無礙的,凝兒若是有一日想走了,可以來找我。”陌言修壓下心底翻湧的苦澀,端起了不知何時放在桌上的藥,“這是補藥,凝兒乖乖的喝掉。”
冷纖凝的眼神落在了那黑乎乎的藥上,“凝兒為什麼要喝藥啊?”
“因為凝兒生病了,生病了就要喝藥。”陌言修的眼底閃著寵溺的光芒,事已至此,不是他能攔得住的,但是他一定會盡自己所能調理她的身體。
冷纖凝的眼裡還是帶著明顯的恐懼,她想起了前幾日那嗜心的折磨。
“凝兒乖,若是不喝藥,哥哥會生氣的。”陌言修好脾氣的安慰道,此時,他竟然想不出別的話來勸她喝藥。
這一句話顯然比什麼都更有用,冷纖凝慌忙接過他手裡的碗,視死如歸的喝下去,連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
“吃個梅子吧,去苦味。”陌言修又不知從哪裡變出一個梅子,遞到了她的嘴邊。冷纖凝想也不想的一口含住,等到苦味消散了才抬起頭,弱弱的問道,“哥哥,你是誰?”
“我。”陌言修的嘴角輕輕的扯開,他似乎介紹過了,他是她哥哥的朋友,然而,他卻指著她的左臂,溫柔的說道,“我是凝兒左臂上的那隻蝴蝶。”
“蝴蝶?”冷纖凝忽然坐起來,不解的看著他,“哥哥怎麼知道凝兒的左臂上有一隻蝴蝶?”
陌言修輕笑,紫眸好看的彎起來,“因為我就是它。”
不知是說笑還是認真,陌言修直直的盯著她如玉的臉龐,看著她無意中露出的魅惑傾城的微笑,然後失神,迷失在了那笑容中。
不可自拔。
冷纖凝坐在床沿,看著這個好看的哥哥站在窗邊,望向外面的黑暗,雙手不安的攪動在一起,眼神緊緊的鎖著那扇大門。
“凝兒。”陌言修回過身,看到她期盼的眼神,心口一窒,“早點休息吧,今晚他不會過來了。”
冷纖凝抬起頭,眼睛有些朦朧,隔了一層霧氣,看不真切他臉上的表情,只聽到他說,他不會來了。
“哥哥,要照顧姐姐嗎?”
陌言修沒有回答她,但是他的沉默已經給出了答案,“凝兒好好休息,若是想離開,隨時告訴我。”陌言修把她放到床上,拉過一旁的錦被,小心的蓋在她身上,眼神停留在她右手食指的戒指上。
冷纖凝眸中含淚,在他的注視下掩蓋了那淚光,緩緩的閉上眼睛。
夜逐漸的深了,房間裡安靜的只剩下呼吸聲,冷纖凝睜開雙眼,眼底不再是那樣的純真和天真。有的只是一片清冷,猶如這空氣,冷的讓人毛骨悚然。
手撫上戒指,想著陌言修離開前的話,她摸不準他是在試探她,還是真的想要帶她離開。今天,在卿諾取血之後,她就清醒了。可是,現在最重要的是要知道夜到底怎麼樣?還有該如何離開這個鬼地方。
陌言修這個人可信嗎?她不知道,他說他是她左臂上的蝴蝶。
想起前幾日萬蟲嗜心的痛苦,心底就湧起一股恨意。他在她的身體裡種了六年的毒,他居然把她培養成一個藥人。
沉默的閉上眼睛,她不知道現在到底是過了幾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怎麼樣了?
父皇若是知道她不見了,會不會來找她,會不會擔心她。手緩緩的伸向腰間,那裡有一塊血玉,她認得那個玉佩時血族的東西,想必是孃親送給父皇的,她自作主張的拿走了,不知父皇會不會生氣?若是生氣也不錯,起碼他還能記得她不是嗎?
第二日,冷纖凝早早的便睜開眼睛,赤腳走在光潔的大理石上,很冰,是一種刺骨的冰冷從腳底升起,可是她卻不管不顧依然踩在上面。
“小姐,你怎麼赤著腳就下來了。”小奴端著水盆走進來,看到站在床邊的人時,臉上露出了擔心。
冷纖凝轉過身,眼神澄澈,看到她眼底真正的關心,裂開了嘴,“小奴,哥哥什麼時候過來?”
小奴的臉色有些不自然,她該如何告訴小姐,卿大人這幾日一直不眠不休的呆在閣樓裡照顧宛如小姐,根本不會再過來見她。在天啟這麼多年,她深知宛如小姐在卿大人心中的分量,絕不會為了小姐而拋下她的。
冷纖凝抿了抿唇,暗淡的臉色讓她的眼睛更加的黑了,“哥哥,他,不會來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