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正文 第九十一章 柳如誨的手段

只不過過了一天,汴梁城的天氣從豔陽高照一下就轉為陰天,涼爽的輕風席捲著落葉盤旋而下,倒是給悶熱的汴梁城增加幾分涼意。

當然在大多數人眼前,汴梁城還是以前的樣子,到處都是人聲鼎沸,吵雜不息。河面上水波泛泛,河岸上楊柳依依,時不時微風把落葉捲起,打著旋兒飄落到水面上,驚起數只魚兒好奇的浮到水面上一探究竟,遇到烏篷船劃過,趕緊沉入水底躲避,水流平緩之處,便能看到不少女子正在漿洗衣物,時不時傳來銀鈴一般的談笑聲,更顯幾分舒爽活潑。而岸邊不遠的街道上仍舊有販夫走卒在高聲叫賣,不遠處飄來包子的香味顯得極其誘人,不少腹中飢餓的行人紛紛停下,花上個幾文錢安慰一下空泛的五臟廟。

大多數人還在為生活忙忙碌碌奔波著,已經成為習慣,成為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了。若是有閒,去茶館中坐一坐,聽聽最近最新的市井閒言,已經是難得的消遣。而這一天提及頻率最高的,不過是那首水調歌頭的出世,和那個憑空而來的癲狂少年。自從大唐以降,很少能看見如此風流不羈的人物與如此離奇的談資了。

若單單是一首好詞,沒有經過時間的發酵也許造成的影響還沒有這麼迅速,可這不僅僅是這首詞的風流,紅袖招洛依大家輕歌曼舞,白衣少年玉樹臨風,南唐名家悵然而退,一人戰八方,一切就像話本里述說的那麼離奇有趣。

早已經聽膩了好詞的汴梁平民可有著挑剔的胃口,可加上這不同一般的情節故事,加上這位來自自己大趙的少年,加上那個來自一直視大趙為文學荒蕪的南唐大家,這詞連同那三對對子就以瘟疫般的速度在汴梁城裡蔓延開來。

更有人專門去青樓茶館裡閒逛,就是為了叫上姑娘,唱一遍水調歌頭,細細品味一番少年一詞七步喝退南唐大家的情景,眯著眼睛幻想一翻自己就是哪個少年,該如何的意氣風發。滿足之後再發生什麼事情就更有意境了。拜那少年所賜,今天的紅袖招端時熱鬧非常,人聲鼎沸。

至於詞的作者,那個名不見經傳的贏鼎,更是出了數個版本,有說是高門嫡子的,有說是寒門書生的,還有更離奇的說是山裡隱士的弟子。一時間給少年披上了神秘的面紗,更顯幾分離奇。可誰也沒有想到,也不敢想到這少年居然是來自皇宮,來自自己的六殿下。

再據紅袖招內部傳出來的訊息,從不留宿的洛依大家香閨,那年僅十六歲的少年足足留在那個是男人就魂牽夢繞地方足足一夜,第二日下午方才離去,其中香豔怎能述說?這勾起汴梁城百姓洶洶的八卦之心。贏鼎的風頭一時無兩,哄傳汴梁,更有人把贏鼎譽為汴梁第一詞家,卻遭到眾人善意的取笑,畢竟這贏鼎總共就作了一首詞而已,第一二字有待商榷。不過我大趙終於在文事上贏了一回不是?

若是趙銘知道也不過是颯然一笑,詩詞這東西拿來用便用了,沒什麼大不了,趙銘又沒有那些心頭潔癖。只是有些可惜如此好的一手詩詞就這樣浪費在那個柳如誨身上,或者浪費在贏鼎身上,沒有什麼收益終究有些可惜了。自己所知道的那些詩詞放在現在可是了不得的戰略資源,若是有什麼需要,想做點什麼事情可以用來烘托一下氣氛,帶帶節奏什麼的,就算換回些銀子都好啊。但是也僅僅如此,既然已經丟擲去了,以趙銘的性格來說,也就很無所謂的接受了。

如今時代,是個讀過書的就喜歡說話帶點典故,拽兩句文。這詩詞一出,少不了以後趙銘再報贏鼎的名號會遭到那些不服氣之輩的校考,這到是件頭疼的事情。基礎的四書五經他到是背得出,早年的皇家教育課著實是個地獄模式。四書五經在他腦海裡像條件反射一般,就講解也能從後世亂七八糟的資訊中弄出不少白話文的新意,要是深究保不定就會弄出笑話。鑽研故紙文章可不是他趙銘擅長的部分,難道這就要拋棄贏鼎這個身份了?那就有些可惜了,最少在搞定納銀捐爵這件事情之前,贏鼎還是有存在的必要的。管他呢,問題不大,劍走偏鋒,刀劈正道,解決的方法千千萬萬,不過颯然。

而在汴梁城的一個小院內,氣氛就不如外面那麼歡快了,微涼的清風捲著落葉甚至給小院眾人帶來幾分薄暮的淒涼感,沒有陽光的小院陰涼又有點寒幽。

臉色蒼白,頭綁布帶的柳如誨坐在正堂的椅子上。幾口老血還不足以廢掉自己的老命,但那充斥著胸腔的鬱郁感一直盤旋不去。外面流傳的市井閒言更讓他生不如死。文人活一輩子也不過那身前身後名,如今毀於一旦怎肯就這樣善罷甘休!贏鼎小兒,從那冒出來的一小兒輩啊!

“柳兄莫需心灰,不過一時不甚行差,無損柳兄詞家威名。”另一位布衣藍掛的壯年男子在平几上安坐如山,涼風吹來弄亂了平几上的白紙,藍衣男子皺皺眉頭重新撫平,用鎮紙壓好,舉手抬足之間到見幾分風流。口中安慰手上也沒閒著,對著堂外景色沉思片刻之後,揮手提筆於桌上白紙寥寥數筆,一副夏日院景圖便赫然於紙上。

“韋兄這畫技越來越純熟了,不比我朝大家差,弄得小弟手也癢癢。”平几旁看著藍衣男子作畫的是名手持摺扇,衣著純白的男子。最顯眼的不過是男子身上的白衣,竟然寫這一副草書,談笑行走之間衣玦飛揚更讓衣上的草書增上幾分灑脫,“不若柳前輩作詞一首,讓在下草書於上,不算辱沒韋兄這幅夏日院景圖吧。”

韋啟言放下手中毛筆,起身讓座含笑說道:“楊賢弟說笑了,世傳楊兄行草皆得法。弘農楊氏耕讀傳家,楊賢弟的字可是這北趙眾人難求之物,一字可值千金。能看愚兄的拙作是愚兄的榮幸啊。就不知道柳兄…柳兄?”

韋啟言的詢問倒是驚起了一直在沉思的柳如誨,聞言不由苦笑地說道:“韋賢弟,楊賢弟。如今在下那還有什麼臉再提詩詞。二位賢弟的厚意在下心領了。作詞?去休,去休。”

“哎,柳前輩不必如此。”楊南安一展手中摺扇,背手臨風帶起幾縷鬢角,扇面無圖無畫,正草背楷,無一不是精品,“只不過一詞之敗,怎能讓前輩心灰至此。那贏鼎不過強於遣詞造句,從那首無人可破的對子就能看出。柳前輩一時輕敵,馬前失蹄罷了。柳前輩雖以詩詞聞名,經學功夫亦是拿手功夫。左右不過是那小兒趁人不備,以強凌弱而已。”

“楊賢弟說得對。”韋啟言也在一旁附和,伸手替楊南安添水磨墨,濃淡相宜才滿意的罷手,“絕世好詞那有那麼容易出世?不過十六七的少年,名不見經傳,要是真有煌煌大才,恐怕其名早就響徹了這北趙土地。那詞想必也是家中長者好不容易得到的,賜予那小兒撐其臉面。不然少年家家那有那麼絕頂的胸懷氣魄。再比一次餘絕不認為柳兄會敗!小兒氣運而已。柳兄莫過在意。再遇上絕對能奪回柳兄詞壇英名!”

“唉,謝謝韋賢弟好意。”柳如誨眼睛一亮,萎縮的精神也隨之一振,這韋啟言所說有幾分道理,如此能讓人不敢輕易詠月的絕世好詞真不像這個年紀能寫出來的,這意境,這格局讓人驚歎,是如此涉世未深的少年人能寫出來的嗎?最大的一點疑問還真如韋啟言所言,若是真為那少年所作,為什麼一點沒聽到過這少年的名字?文人誰還怕自己的名聲不夠遐邇的?只怕真被韋啟言說中了,這詞不過那少年機緣巧合所得,自己剛好撞上去了!

柳如誨心底無由來的一鬆,在椅子上閉上眼睛,誰也不知道他在心底想些什麼,心裡計算了久久,才開口出言,表情看起來有些遺憾:“些許名氣對餘來說不過浮雲。能提攜後輩一臂之力,老夫甘之如飴。詞壇有新人出老夫只有心喜的份,只是…君子不背後言人。罷了吧。”

“君子亦無所不能言,胸懷坦蕩蕩。”楊南安一收摺扇,提筆想了一想,既然無詞就抄首古詞上去吧,略微一沾墨,運筆如飛,龍飛鳳舞的草書落於紙上,“柳前輩請直言。”

“那…罷了。就說於諸位賢弟聽聽吧,切不可外傳。”柳如誨睜開眼睛,誰也沒發現他眼底深處那份竊喜,語氣還充滿著惋惜和痛心,“昔日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一出,老夫本來是心懷大慰。喜之我詞壇後繼有人,吾道不孤。老夫能助其成名亦是詞壇一樂事。只可惜此子…”

柳如誨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態可急壞了本來性子就急躁的楊南安,擲筆問道:“此子如何?竟讓柳前輩如此痛惜?”

為您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