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啞的講解很特別,用一根小木棒指著圖上某處解說,隨著她的解說,小木棒不住移動,“這裡,到這裡……”
眾人看著、聽著,似懂非懂,又不知如何問。
先都坐著,後來都站了起來,往她面前靠近。
好容易弄懂一步,都覺得匪夷所思,不知她是如何想出來的。
那劉少爺試探地問道:“這圖稿……是姑娘畫的?”
清啞點點頭。
眾人都目光奇異。
凡他們家意匠作出來的圖,因為是為織錦用的,重視織出來的效果,落在圖稿上卻未必生動,因為會有一個比例縮放的偏差;而清啞繪製的圖,在網格圖中就栩栩如生,織出來的樣品完全吻合,不但形似而且具備神韻。
這必須要同時具備高超的畫藝和編制圖稿的技術,不是一般意匠可以做到的。至少在場九家挑選來的意匠,沒有一人可與她比肩。
方初默默看著前面那個小姑娘,心思複雜。
忽然,他目光一凝——
只見衛昭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郭清啞的身邊去了。
嚴未央和沈寒梅都伸頭聽清啞講解,都未留心。
大家七嘴八舌地問些稀奇古怪的問題,清啞不厭其煩地解答,並不隱藏,只是她彷彿不擅長言辭,說得很費力。
衛昭道:“按姑娘說的,這地方要穿梭?像緙絲,不然織不了。”
他就站在她的身邊,口中撥出的氣息噴在她耳旁。
清啞感覺,立即回頭,正和他臉對臉。
她看見一雙清冷的眸子,目光中帶著探究。
她說了兩個字,“織機!”
然後也不收回目光,也探究地盯著他。
錦繡五少東有三個是男子。方初和韓希夷的手段她已經領教過了,這個衛昭她卻很陌生。剛才他已經知道了這部分變化是靠改進後的織機完成,並非像緙絲一樣用梭子挖織。卻還要裝不知道來問她,為的是什麼?
經歷一系列變故的清啞如今很留心身邊人事。
衛昭和她對視了一瞬,見她不羞不讓,甚為詫異。
他問這個。並非真不懂。他見她有問必答,每次卻只用簡單幾個字,心裡覺得怪異,於是問了這個問題。若她要解釋這地方不同於緙絲,而是透過改進後的織機織出來的。加上怎樣織,那可是一大篇話。他就是想看看她如何說這一大篇話。
然她依然回答兩個字“織機”,噎得他無言以對。
“是在下愚鈍,忘記了。”他輕聲道。
接著 ,又向她綻開一個清冷的笑容,淡淡的。
清啞只禮貌地點點頭,就轉過頭去了。
衛昭看著她修長白皙的脖頸沉默。
一直注視著他們的方初鼻子裡輕笑一聲。
方才他分明覺得清啞以目光嘲諷衛昭:“你沒長眼睛,沒看見那織機?沒長耳朵,沒聽見之前我嫂子說的話?想搭訕也別用這招!”
韓希夷湊過來輕聲問:“衛少這是想做什麼?”
方初微聲道:“搭訕!”
韓希夷微愣,“衛昭?寒冰要融化了!你覺得他可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