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摸索著,解下腰間洞簫,湊到嘴邊,濃得化不開的情感,注入簫聲,如泣如訴,如怨如慕,並沒有刻意去抒發什麼,只是他此刻心情的流露——求不得之苦,世人都無法放開!
方家迎親船上,方初似乎聽見簫聲,忙豎起耳朵,結果郭勤和嚴暮陽又放了一掛鞭炮,炸得他耳朵嗡嗡響,把簫聲也炸沒了。
蔡銘嫌棄道:“這些小子,使不完的勁兒!”
郭大全笑道:“蔡三爺,等你有了兒子,就不會嫌了。”
眾人都笑起來。
“兒子”一詞,勾起方初柔情,想著隔壁艙房內的新娘,早忘記追尋簫聲了,況他一時也沒想起來把簫聲和韓希夷聯絡到一塊。
艙房內,清啞卻實實在在聽見了簫聲,一震。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今年暮春時節,她去府城主持伊人坊開張,韓希夷同行。傍晚泊船後,她彈琴,他唱和這首古詩,那曲調正和這簫聲一致。
難道,韓希夷在附近?
清啞心裡自問,跟著自答“肯定是他”。
簫聲幽怨,正是失意人的心境流露。
那日,他唱出來的可不是這個味道。
正想著,外面喧鬧聲忽然大了起來。
一陣腳步聲靠近,然後就聽見方初和小丫頭說話,又提高聲音對裡道:“郭妹妹,到了。你準備準備,咱們下船。”
細妹忙道:“知道了。”
忙拿起紅蓋頭替清啞蓋上。
接著,喜娘也趕了過來。
迎親船停靠烏油鎮碼頭,方家早派了人在此迎接。
嚴紀鵬吩咐圓兒先走一步,飛馬去方家稟告方瀚海,將郭家種種情形都告訴他;又指揮眾人抬花轎下船;又要讓郭家送親的客人,十分忙碌。
方初一直沒走開,就等在清啞艙外。
清啞被喜娘等人扶了出來。
他忙接著,低聲道:“別緊張,我就在這。”
清啞低低地應了一聲,盯著那雙紅色雲紋如意靴。
然後清啞上轎,被抬下船。
方初也下了船,上馬,走在前面,八人抬花轎緊跟其後,一路吹吹打打往方家老宅行去,沿途不知引來多少人觀看。
方家老宅門前一條街更是人山人海,鑼鼓喧天。
院內也是一樣:人人喜氣盈腮、個個笑語喧譁。
圓兒先一步趕回來,對方瀚海等人繪聲繪色描述了去郭家迎親經過,以及去郭家恭賀的各路權貴,還有皇上太后對郭織女的賞賜,太后口諭宣大少爺和少奶奶進京朝賀太后壽辰,又有衛昭夏流星派人來搗亂等等,虧他口齒伶俐,總結得十分利落,很快說清了。
方老太太等人聽得十分心驚,更多的是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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