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匹快馬,小雨淋漓,刀下究竟是沒能留住的人,還有那周遭百姓的沸反盈天。
此刻一道春雷劈下,正中校場旗杆,光火四射。人群中發出一聲“喔”的驚歎,而這一聲炸雷也代表著驚蟄從今始。
馬上的人下來,其中有一男子抱著地上沾泥帶血的頭顱跪在校場之上嚎啕大哭,而旁邊幾人也迅速下馬,他們臉上可以明顯看出怒氣正滿臉兇相的朝夏林走去。
但此刻的夏林卻因為擔心被雷劈而在指使人趕緊收掉大傘,他自己更是躲到了屋簷下頭攏著袖子看向前方那些人,心裡倒是一陣暗爽:“這真是拿到了爽文大男主劇本了噢,連刀下留人劇情都觸發了。”
至於這幾個來的人,那他是一點都不怕,手上的大魏律就在那擺著,天王老子來了他也一點都不慌,而這些人一過來,他老遠就在人群裡看到了一個老熟人,那不就是上次被他給說到暈厥的安大人麼。
看到熟悉面孔的當然不只夏林,那個安大人老遠看到夏林站在那之後心裡頭也是一驚,原本作為律政急先鋒的他,腳步不由得慢了下來,從走在隊伍最前頭一個瞬步就來到了隊伍最後頭。
前面的人裡有他兩個同衙門的同事,還有兩個隔壁刑部的同事,幾人從來沒見過這位安大人如此姿態,其中一人還回頭看了他一眼,好奇問道:“安大人,怎的了?”
安大人這會兒一捂肚子,臉色驟變,哎呦一聲:“水土不服,我先去一趟茅廁。”
看著這屎尿突然多起來的安大人,其他人倒也是沒在意,只是覺得真的是他水土不服,畢竟安仁這個傢伙一直以來便是剛正不阿之表率,不然也不至於次次出差這種苦差事都有他……
不過就在這一刻,安大人的剛正不阿終究摻雜了些許別的情感,多少是驗證了人性的複雜。
剩下的幾個人來到夏林面前,為首一人伸手一指:“你可知罪!?”
夏林歪著腦袋將大魏律展開,洋洋灑灑十二米長,他將摺頁的那一頭扔到對方手中:“還請大人賜教,下官到底是犯了什麼罪?”
此刻校場周圍的百姓哪怕是冒著雨也都沒捨得離開,這一幕可比那勾欄瓦舍裡的橋段精彩太多了,強烈的視覺衝擊和正邪對立都讓在場的百姓熱血噴張。
此刻風急雨驟,周遭卻是鴉雀無聲,每個人都努力想聽清楚那些人的對話聲,生怕自己錯過了一丁點細節。
為首的刑部官員此刻拿著大魏律臉色鐵青,這東西就是塊燙手的山芋,拿也不是扔也不是。他這邊剛要開口,夏林那邊卻搶先了一步。
“大人,您肯定想說我目無法紀、知法犯法,但我卻想說我字字句句言行舉止皆合大魏律法。這大魏律法如日昭彰,你我皆知要懲惡揚善,夫有文無武,無以威下,有武無文,民畏不親。文武俱行,威德乃成;既成威德,民親以服。似論帝道且是論官道,欠債還錢殺人償命乃為天道,匡扶律法之正、維護國家之義是為地道,使民畏法使官畏法使天下畏法此為人道。三道合一此為王道。你們幾位怎的會有這般地包天的行徑?可謂倒反天罡。今日你們要拿我可以、殺我也可以,但若是今日我真的出了什麼事,過幾日你們便必要跪在那金鑾殿上領死謝恩。”
夏林一段話說的跟rap一樣,語速快而清晰,聲音且洪亮,校場周圍稍近一些之人都聽了個清清楚楚,在場可有不少學子,這一番話口口相傳而去,不多一會兒便已是全場起立掌聲雷動。
這人上一萬,無邊無沿,校場周圍上上下下已來了兩萬餘人,此刻全場起立喝彩,那氣勢比如長虹貫日又如錢塘狂浪,著實把在場那幾個京城來的官給嚇得臉色變了好幾變。
“諸位大人,還有什麼要說的?”
他們身上帶著任務,自然也不能上來就被這一頓大帽子給扣住呢,所以這為首那人站了出來:“你不分青紅皂白誅殺忠良功臣之後,怎的到了你口中還成了維護法度正義之事?若天下都如你一般,那……”
“得了吧。”
夏林一甩袖子便打斷對方施法:“你說忠良他稱功勞,大魏上下三百年了,忠良之後何止千萬,今日你一句忠良之後不可殺,明日他一句功臣之家不好懲,那倒是好了,誰來替那貧苦百姓做主?你這話一出口我便知在你眼中百姓不過豬狗甚不如牛馬,你可別忘了你這衣食住行吃穿用度都是哪些個活爹在養著你的,我倒是好笑了,真不知你這般水準到底是怎麼混入大理寺的?這大理寺的水平就是如此這般卻叫人貽笑大方。”
“他刑部的……刑部的……”
旁邊大理寺的官員連忙訕笑解釋道:“我們大理寺的要帶是綠的,他們是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