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雁門關時已是春節,不過夏林下車之後看到的雁門關卻是讓他為之一震。
“乖乖,這才多久啊?這都成邊塞明珠了。”
站在城門口處,遙遙看到數十隊胡人商隊正在等待通關,旁邊的漢胡集市向城外延伸了兩裡多地,在這裡可以看到穿各種衣服的人,有那金髮碧眼的也有經典阿三黑,這些商隊從各個方向湧入到這裡採購他們所需要的東西出售他們本地的特產。
城牆之外菸花冉冉升起,綻放在夜空之中,百無聊賴的等待者們紛紛發出驚呼聲。
“站住,路碟!關卡重地,沒有路碟不許入內!”
城門處計程車兵攔停了前進的夏林,他們上下打量了一圈之後好奇的問道:“漢人?”
“不廢話麼,你看我這長相還能是胡人不成?”
“走走走走。”城門士兵不耐煩的揮手:“漢人別在這浪費軍爺我的時間,進去進去。”
“嘿……”
夏林本來還想說幾句的,但還是被入城的人流給擁進了城內,這一進城好傢伙,入目皆為絢爛,燈火如同白晝,人聲鼎沸、嘈雜不已,兩年的時間儼然已經從一個荒涼的邊境關卡城市變成了塞上明珠了,寒冷的天氣也擋不住這幫商人交通的腳步。
“先吃點東西。”
夏林帶著老張跟冬娘兩人來到一個突厥人開的小鋪子前,這小地方現在都開始上選單了,小木牌子上寫著七八種東西,每一樣看起來都還挺不錯的。
“先來三個羊雜湯,再來一個羊頭,烤羊腿來兩個。”夏林看了一圈之後抬起手:“再來一壺酒,整三碗羊湯麵。”
他的闊綽讓周圍不少人都側目而視,而老闆也迅速的過來收了錢並開始準備食物去了。
要不說這東西進入到漢人區之後味道自然就好了起來,想到前幾年他們吃的那個生肉,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是噩夢,再看現在他孃的烤個羊腿都用上荔枝木了,真是奢侈。
“等會我先帶你們休息一下,洗個澡睡一覺,明天你倆自由活動,我得去拜訪一下郭將軍,不然說不過去。這不後天就正經過年了麼,明天下午再帶你們去買身新衣服。”
夏林給這安排的好好的,但冬娘卻好奇的來回張望,好像沒有在聽他說什麼。
“你看什麼呢?領導跟你說話的時候你在想啥?”
冬娘轉過頭來:“只是好奇罷了,這邊塞之地原來也可以這麼繁榮。”
“你以為這繁榮是怎麼來的?”夏林腰桿子挺得直溜:“那可是我一點一點謀劃來的。”
“不信。”
冬娘兩個字直接給夏林幹破防了,他指著外頭說道:“你去打聽打聽,這地方要不是我,他這邊得過得多苦,還吃肉?骨頭渣你都啃不上!”
老張這會兒已經幹下去一大碗羊雜湯了,這一抹嘴開口說道:“哎呀,你這老想在她身上證明點啥,你是不是有病?她天天跟屍體打交道的,屍體還能跟他傳閒話不成?”
夏林一想覺得也是,跟一天天在停屍房摸屍體的人講述自己的豐功偉績著實也沒啥意思,她又不是那些喜歡詩詞的文藝青年。
所以頓時夏林意興闌珊的吃完了一頓飯,帶著這兩位就去到了糖寶兒住的地方,之前因為叛亂的緣故本來糖寶兒打算去洛陽的卻又沒能去成,所以只能暫時在關裡過個年。
這剛巧也就給夏林提供的方便的居所,雖然說他有官身是可以住在驛站或者城內的客棧裡的,但他著實嫌棄招待所的環境太差,住糖寶小院又幹淨又舒服,半夜還能偷偷去找糖寶玩。
在橫穿整個關鎮的時候,夏林其實是可以感覺到一種華麗而詭異的中式美學風的,低飽和度卻精美的裝飾,明亮度不高但數量眾多的燈飾,以及穿行在街上時人們身上的裝飾和頭飾所反射出的閃爍亮光,相比較其他地方,這裡的確是充滿了一種相對於這個時代的近未來風。
胡商與他擦肩而過時,彼此的回眸還有那些打扮豔麗的草原女子匆匆走過時身上鈴鐺傳來的叮鈴聲,以及滿城的煙氣和嘈雜,交織成一片如夢似幻的場景。
“老張,畫下來,你把這裡畫下來。”夏林側頭對老張說道:“保你流芳百世。”
老張此刻也在觀察著周圍,他對色彩和構圖的敏感度遠高於夏林,聽到夏林的話之後用力的點了點頭:“白天不行,晚上才好,一張邊關夜宴圖,八成夠我張仲春吃一輩子。”
這會兒不解風情的冬娘突然開口道:“為何?因為這裡像陰間嗎?”
“你死!”夏林罵了一句:“能不能別一開口就跟死人脫不了關係,認真發現身邊的美好吧。”
這一路下來,冬娘其實是習慣了夏林的說話方式,因為她不咋在乎,她反正在路上已經把夏林解剖三四十次了,但她那個陰間畫風卻已經開始反向侵蝕夏林了。
咱夏總,多大的風浪都游過來了,見過尼瑪拉吉的狂風、見過東海的浪濤,這回頭差點在這中原的死人河裡喘不過氣來。就但凡可能涉及到死亡的地方,她必能加入聯想,而後以她為中心十米的範圍都會變得鬼氣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