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度支使從將軍府出去之後氣沖沖的就殺到了正在緊鑼密鼓查賬的鹽漕衙門之中,他帶著不少人一進去就指著那些正噼啪打算盤的賬房喊了起來:“都停下!都給我停下!跟你們說話呢,沒聽到是吧?”
正巧這會兒夏林剛剛吃完午飯,正坐在後堂的椅子上刷手機,聽到前頭的喧譁聲他站了起來,慢條斯理的走了出去。
這一走出去就剛巧瞧見度支使在大發雷霆,強硬的讓人上手去奪取賬房先生們手底下的賬本。
這會兒夏林咳嗽了一聲,揹著手溜溜達達的走到了他們面前,笑呵呵的看著這滿面紅光的度支使:“喲,這位大人,氣色不錯吶。”
傅度支使轉頭看向夏林,見他年紀不大而又是便裝,一時之間竟也是沒把他當回事,只是繼續拍桌子在那呵斥了起來。
夏林在旁邊聽了一會兒,等到這度支使帶來的人都要過來掀攤子了,夏林才朝旁邊護衛計程車兵一勾手指頭,當時那個瞬間屋裡兩邊的七八個士兵齊刷刷長刀出鞘,屋子裡的氣氛一片肅殺。
度支使這會兒也感覺出來不對勁了,他轉過頭看向夏林:“你是何人?”
“等會。”夏林抬起一根手指:“你問我是什麼人之前,你有沒有考慮過幾個問題,第一個問題,就是我出現在這裡沒有迴避,是不是代表我是在這扛事兒的。第二個問題就是這個地方外頭有封條的,我出現在這個地方還沒幹活,你覺得我應該是誰?最後一個問題,你看見旁邊的甲士了沒?你帶著幾個光著手的就敢來掀桌子?是不是有點太看不起人了?看你也是個不小的官兒啊,怎麼就這麼不冷靜?”
“我管你是誰!我才是這地界的度支使,所有賬目都歸我說的算!”
傅度支使此刻已經失去了理智,他才不怕,在他看來對面這小子哪怕是有通天之能也不過就是個初生牛犢不怕虎,也不考慮考慮這地方背後站著的人是誰,就敢在這大放厥詞。
“你說的算是吧?”
夏林吹了聲口哨,往回退了幾步坐在了椅子上:“拿下。”
鋼刀出鞘架在脖子上,這個瞬間傅度支使的眼神都頓時清澈了起來,那鋼刀上冰冷的寒意透過肌膚傳到了他的骨子裡,讓他忍不住的打了個冷顫。
“現在嘛,我懷疑你與大食國使者被刺案有關,希望這位大人能配合調查,否則一律按兇犯處置。”
“你!你這狂徒!你可知道我是誰?”
“你之前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從現在起之後你是誰。”夏林嗤笑一聲:“表現的好,你就是戴罪立功的某某,表現不好,你就是畏罪自殺的罪臣。多的不用我多說了吧?帶下去,讓這位大人去小屋裡好好反省反省。”
鋼刀在身,傅度支使完全沒有反抗的可能,只能被押送著去到了後頭的小屋之中,外頭還有兩個甲士在門口守著。這一下他反倒是笑出了聲來,坐在裡頭的椅子上胸口劇烈起伏,他知道這件事肯定沒法善終,但他其實是並不信這種小年輕能幹出什麼事情來,到時等著他吃一場大虧就好了。
夏林的行為其實已經非常挑釁了,不光去查鹽漕的賬還扣押度支使,這幾乎就是沒打算給這邊指揮使的面子。
當天晚上快馬就已經把這個訊息傳到了晉陽,陳指揮使一聽這訊息可就上勁了,他頭腦一熱第二天一早就帶著人出發前往了雁門關。
這會兒夏林的賬已經核對完了,至於有沒有問題,開什麼玩笑呢怎麼可能沒問題,都別說是鹽漕這種地方了,就是隨便一家好點的飯館賬目一年下來都得虧空個百多兩。
不過他不是主要還是要查那個使者死亡的案子麼,於是直接在賬目裡頭挑出來一段,就是關於這邊的鹽漕跟大食國通商往來的內容,然後一口咬定就是當地的鹽漕使與大食使者談判不成惱羞成怒,最終蓄意殺人。
是不是他無所謂了,反正一邊是死無對證一邊是證據確鑿,畢竟每年實收賬目跟計劃賬目的出入那麼大,就說都是他吃了回扣就完事了,現在回扣吃不到了,殺個人也屬實正常。
但就在這個時候,這河東道指揮使陳啟便已經到了,他跟郭迎同級所以根本無需知會當地駐軍,直接就帶著人殺了過來。
這封疆大吏的派頭當然是很足的,當時一下就直接把整個鹽漕衙門給圍了,接著他垮著一張逼臉就走到了衙門之內。
這會兒夏林正在撰寫文書,說的就是這關於殺人案告破的資訊,打算呈到御史臺、大理寺和刑部。
不過指揮使的到來還是把他的思緒給打亂了,即便是夏林也得主動到前頭去迎接一番,畢竟指揮使正四品的大官還有實權,弄不好整個大不敬也夠夏林喝一壺了。
“你便是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