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林在傍晚的時候來到了倉庫,偷感十足的帶了十幾只燒雞過來,就是那種用荷葉包裹著的燒雞,還熱乎著。
他一邊分發燒雞一邊說道:“外頭現在兵荒馬亂,到處在搜查,沒有必要切勿外出,這若是給抓著了可真的是掉腦袋的。”
倉庫裡的夥計都餓一天了,如今一個個坐在地上吃起了燒雞,就連紅鳶都忍不住的吃了起來。
夏林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冷笑一聲:“我跟你說什麼來著?如今你倒是好,人都叫你給害死了,這下那些弟兄家的妻兒老小如何處置?你有錢安置他們的生活?”
紅鳶一下子沒忍住就又哭了出來,那哭聲整的跟消防警報一樣。
夏林眼睛一瞪:“哭!再哭這的人也遭你害死了!”
這一聲可是把紅鳶給嚇唬住了,她咬著嘴唇努力讓自己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強行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告訴你,如今這地方已經沒有什麼郡主不郡主了,只有謀反的欽犯。從今往後你也不能再用這個身份了,明白不明白?”
遞給她一塊手帕,夏林無奈的一笑:“一點江湖經驗沒有,你就敢幹謀害欽差的事,你的腦子是長在了豬身上,索性今天弟兄們沒腦子一熱全跟你去了。不然百多號人必盡數覆滅。”
平日裡最維護郡主的六狗子這次都沒有再為她說話,畢竟昨日軍師是真的用盡了手段想要阻止郡主。
事到如今,她是武藝高強跑了出來,但剩下的弟兄呢?那些死掉的弟兄呢?他們的家人怎麼辦?就現在這個樣子,他們的家人只能等著餓死了。
這要說一點恨沒有那是不可能,因為這一切歸根結底就是因為郡主的蠢。
夏林靠在那拿起隨身的水葫蘆喝了一口,這會兒正看到哭唧唧的紅鳶正看著自己,他把水葫蘆揚起來:“渴了?”
紅鳶抿了抿嘴,然後點了點頭。
“拿去拿去,哎呀真是欠了你的。”
一天沒喝水加上又緊張的紅鳶這會兒也顧不上人家喝過的葫蘆腌臢了,拿起來就往嘴裡倒了下去,喝了幾口之後,她回頭看向其他的弟兄:“能……能給他們喝點麼?”
“不行。”夏林白眼一翻:“我讓你對嘴喝那是因為你是小老婆,我才不要跟臭男人對嘴喝呢。”
其他人表情也尷尬,但說不出什麼話來,只有等天色晚了一些的時候再去港下喝上一口。
不過就在這時,水仙卻出現在大倉外頭:“好,放在這吧,明日去給你們結錢。”
六狗子伸出腦袋去看了一眼,發現外頭停著一輛推車,車上裝滿了水葫蘆還有一些換洗衣物。
這下弟兄們才知道原來軍師早給他們準備好了東西,不由得都笑了起來,然後紛紛仰起頭開始灌水。
這也算水足飯飽了,大夥兒坐在黑漆漆的大倉裡誰也沒說話,這地方可不能生火,萬一燒了倉那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所以就只能摸著黑坐在裡頭。
其實這會兒大夥兒是看不太真切的,僅能夠從聲音分辨彼此的位置。
不過經過這麼一天的折騰,大部分人都扛不住倒在米袋子上就睡下了,但紅鳶是真睡不著,她今天第一次看到熟悉的活生生的人就那麼一瞬間死在自己的面前,甚至有的連掙扎都沒能掙扎一下,那個場面只要她一閉眼就會反覆出現在面前。
“還殺不殺了?”
夏林在周圍此起彼伏的鼾聲中小聲問紅鳶:“現在知道什麼叫自不量力了吧?”
紅鳶沒回答,但能感覺她又開始哭起來了。
“我想我父親母親了,想我叔父了。”
紅鳶一邊哭一邊說道:“我沒有家了……”
夏林抱著膝蓋坐在那看著從倉庫大門縫隙中透進來的月光和燈光,他倒是也頗為感慨的笑了一聲。
“你笑個甚?”
“幹你屁事。”
紅鳶愣了一下,他高低是個郡主,卻是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對待過,一時之間不由得又哀怨又無奈了起來。
夏林這會兒起身,來到倉庫門口順著門縫鑽了出去,一個人坐在旁邊的石墩上眺望著遠處的江河,打了聲哈欠但卻絲毫沒有睡意。
這會兒水仙走了出來,從後頭抱住夏林:“老爺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