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想叫三胡回來,其實並非是因為他是弟弟,而是因為只有三胡回來,他才可分身去與二鳳周旋。王侯之家,說來卻是個笑話,不過倒也不錯,至少三胡不會因此殞命了。”
平陽公主從身後抱著夏林,看著他在為三胡寫信,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
“這可不是王侯之家的問題,這是你爹的問題。你看李靖家,也是有幾個兒子,你再看我老丈人家,老大老二老三之間也沒跟你家一樣。說白了,你爹把平衡之道玩到了自家兒女身上。你明明立下了‘太子’,然後卻把兵權給了二鳳,這是乾的什麼事?這不就逼著兩個兒子鬥法麼,關鍵是鬥法的時候他還拉偏架,你又要一個聽話服帖的太子又要一個驍勇善戰的大將軍,好讓自己成個牛逼的皇帝。我要是二鳳,長安沒了我跟你講,玄武門看見沒?我先是埋伏八百胄兵,趁著李建成跟李元吉面見父王時,上去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把他倆腦袋噶下來,拎著哥哥弟弟的頭往你爹面前一扔說‘父親,你再瞧瞧我哥哥可有大帝之姿?’。”
聽到這話,三孃的臉先是變得發白,再是慢慢的黑了下來,因為這就是二鳳能幹出來的事。而由果後推為因,她突然轉頭看向身下的夏林:“你……所以你其實早就知道,於是你一步一步的佈局,將二鳳調離長安,看上去是想叫他有個安穩的地方,實際上卻是不想太早的與他刀兵相見!?”
夏林抿著嘴笑了起來,不過他並沒有肯定或者否定,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還是那句話,成年人的沉默有時就是答案。
“你心機好深沉……那若是這樣說來,我的身敗名裂也是你一路安排的?”
“你別胡說八道啊,說我見色起意可以,說我這個我可不依,難不成我還能算到你幾時候突發惡疾幾時頹然病倒?你說的那是人麼?那不神仙啊?”
平陽公主想了想倒也是覺得合理,畢竟這裡有的東西已經不是人能算到的了,只能說一路走到今日,唯有天意了。
“如此也好,不然我真的家破人亡了。”平陽把腦袋頂在夏林的後腦勺上:“誒……好好的一家人,怎的就過成這樣。”
夏林心裡翻江倒海,他強忍著沒有把李世民一家子的破事告訴給她,天可汗牛逼是真牛逼,腦殘也是真腦殘,雖說恨了父親一輩子,但最終屠龍的少年也終成了惡龍。更不用說他的兒孫那一輩,如果嚴格說來大唐也算是二世而亡,畢竟中間夾著個武周定都洛陽,只是終究東唐西唐不好聽罷了。
嗯?武則天幾歲了?上次夏林還見過武士鑊呢,忘了問問他閨女現在多大了,整過來給承乾當個媳婦拉倒。
“承乾是個好孩子,真的是個好孩子。”夏林仰起頭來在公主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嗯……”
公主答應了一聲,然後倆人就順勢啃了起來,而這會兒剛巧外頭李建成趕來尋夏林,見他房門只是虛掩便推門走了進來,這一進門就看著自己妹妹跟使君啃在一起,他心下也是暗暗嘆了口氣,然後清了清嗓子。
這一嗓子倒是叫平陽公主彈射起步,直接後退三米,甚至弄得連夏林都頗為不好意思。
李建成抿了抿嘴,然後換上了一副笑臉:“夏大人,信差已經在外頭候著了。”
夏林嗯了一聲,拿起信遞給李建成:“世子請叫人將信交給禮部許敬宗。”
“禮部?”李建成拿起信看了起來:“給禮部可以?”
夏林笑道:“世子有所不知,六部的刀,禮部的最利。”
“好……那我便多謝夏大人了。”李建成說完瞥了一眼公主:“妹子,父親叫你,你隨我來一下。”
“啊?哦……”
平陽公主扶著腰便來到了李建成身後,接著李建成朝夏林點了點頭:“夏大人,下午時我叫人陪你逛逛長安城。”
“多謝世子。”
等到李建成跟公主走出院子之後,他便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了自家的妹子,平陽這會兒顯然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畢竟被抓了個正形。
“小心一些。”李建成嘆氣道:“哥哥是過來人,知道婚配了一個無愛之人有多苦悶,但還是小心一些。”
“知道了。”
李建成走上前幫平陽整理了一下頭髮:“丫頭……唉,哥哥大你們許多,從未跟你們細緻的談過,昨日我回去想了想,父親說叫你去當監軍,我還是有些不放心,你有了身孕,舟車勞頓的。所以這才想叫三胡回來,叫他去當這個監軍。你莫要怪哥哥平日對你嚴厲,有時……哥哥也是無可奈何。”
聽到這話,不管李建成是違心的還是誠懇的,公主心裡頭的委屈都在一瞬間爆發了出來,眼淚滴滴答答的就落到了衣襟上。
李建成也是長嘆一聲:“生在王侯之家,終究是有多少的身不由己。我也知二鳳恨我,但妹子你若是我,你能如何呢?”
說完他伸出袖子為妹妹擦乾淚水:“快去休息吧,莫要動了胎氣。哥哥還是要勸你,心中有個念想便好,莫要動情了。你別看他年紀不大,他的謀略心智並非你能把握,即便是父親都拿不住他。”
“嗯……”
“而且若是叫獨孤家知道了,獨孤寒可忍不得這個委屈,到時……妹子,你已離和一次了,再有一次,你可真是要叫天下人笑話的,你一個婦道人家哪裡頂得住那人言如刀呢。”
“知道了哥哥……”
平陽公主其實剛才差點笑出聲來,獨孤豆芽怎麼忍不得,她自己八成都已經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