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樣了?”四姑娘顯得很平靜,問道。
神拳道:“已經癱瘓了,不過意識很清醒。”四姑娘道:“我知道了,去看看她吧。”神拳道:“那他呢?”四姑娘眼角歷芒一閃,道:“哪個他?”
神拳明白了,他不再說什麼,只是在前面帶路,繞過兩個亭子,走進一個飛簷高翹的院落,別的院落裡繁花如錦,唯獨這裡一片寂寥,只有屋簷下的鳥籠裡,養著一隻烏鴉,看到有人來“呱呱”地叫。
鐵姐傷得很重,屋子裡竟有些潮溼,光線陰暗,雖然沒有濃蔭,可陽光還是照不進來,門窗也是關著的。
“鐵姐已經不能吹風了。”
現在是流火的季節,可這位昔日橫掃江浙兩岸,讓無數人聞風喪膽的景泰四金剛之一的鐵槍,居然如一個垂垂老矣的老太婆般躺在床上,身上居然還蓋著棉被。
有時候,人真的不能倒下,一旦倒下了,越是堅強的人倒下後越發像一灘爛泥。
鐵槍的混號是鐵,她沒有發出半點**,硬生生的挺著,曹老闆就坐在床沿,像一個最孝順的兒子為她擦著額頭上的汗珠。
四姑娘看得出來,他們這一路肯定發生了很多事情,“你回來了。”
她問的是鐵姐,可鐵姐的嘴巴哆嗦了幾次還是說不出話來,最後是曹老闆代口的,“半個鐘頭前到的,坐的是過路的卡車。”
四姑娘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曹老闆見她半天再不說話,忍不住道:“你不問問,我們怎麼回來的?”
四姑娘道:“怎麼回來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們回來了,不是嗎?”
曹老闆雙手緊緊的捏成拳頭,他的圓寸似乎在幾天間一下子長長了很多,一雙眼窩深深的凹陷進去,滿面的風霜,說不出的疲憊。
他猶如狼一般的死盯了四姑娘半天,四姑娘也任由他盯著。
忽然,行近乎死人的鐵姐從被窩裡伸出瘦柴一樣的手哆嗦著拉住曹老闆的小拇指,她拼命的張大嘴巴,用一種嘶啞到沒人聽得清楚的聲音說:“你不要...忘了...對我的...承諾。”
曹老闆反手握住她骷髏般的手,將之放回到被窩裡,然後挺起胸膛,對四姑娘道:“我聽說小勇哥也在這裡。”
“是。”
“我想見他。”
“好。”
曲勇再次見到曹老闆的時候,恍如隔世,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曹老闆熟悉的猥瑣微笑,還有重新剪好的圓寸。
曹老闆在開著車,不過目光時刻注意著曲勇,當看到他睜開眼睛時,終於展開了他自認為最迷人的微笑。
“你小子再不醒,都要到衢州了。”
“衢州?”曲勇發現自己被綁在副駕駛位上,他模模糊糊的看了一眼車窗外快速倒退的景色,忍不住奇道:“我們在回衢州的路上?”
“不然呢?”
“我不是在做夢吧。”
曹老闆大笑道:“你打自己一巴掌就知道了。”
“啪!”曲勇真的打了自己大腿一巴掌,“好疼,不是做夢,看來是真的!我回衢州了?咦,老闆你還活著?”
“我去啊。”曹老闆一下子不淡定了,吼叫道:“老子千辛萬苦逃回來的,你居然開口就想要我掛掉?”
“不是。”曲勇撓撓頭,呵呵笑道:“真沒想到,我真沒想到,我們還能......我以為...”他聲音忽然有點哽咽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
“呸呸呸!我去!”曹老闆朝窗外連呸數聲,道:“不吉利,我福大命大,算命的說,最起碼活到九十九,子孫滿堂,你懂吧。”
“那倒是。”曲勇也收拾了心情,笑道:“真好,我們終於可以回去了,我突然好懷念以前的日子。”
曹老闆的心情和曲勇是一樣的,他這次死裡逃生,很多事情都和以前的看法不一樣了,現在他覺得其實衢州也挺好的,平淡的小日子過過,未嘗不是一種幸福,他忽然想起什麼,努努嘴對著後面位子上的一個四四方方小紙盒道:“小勇哥,你看下,四姑娘說那個盒子裡的東西是給你的。”
“是什麼?”曲勇解開安全帶,爬到後面去過盒子,封閉的很好,他費了點功夫才開啟,裡面是個包的很好的黃紙,再拆開,一股噴鼻濃郁的香氣衝了出來,頓時整個車裡都是那種奇特的香味。
曹老闆奇道:“這是什麼味道啊?”
“是老陳皮。”曲勇認得出這是茶枝柑的果皮陳化的陳皮,表面古紅色,入手堅硬,他隨手拈起一片陳皮一觀一聞,陳化脫囊,超凡脫俗,他記得天一道長曾經講過陳皮的挑選五個要點,其中年份越長的陳皮,皮身的手感就越硬,容易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