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臉上有著一絲愁容，屋中的床上躺著兩位老人。

其實這兩人也不過三十多歲的年紀，但他們都染了重病，骨瘦如柴咳嗽不斷，眼瞅著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之中。

少年走到心毒大神的神龕前，以爐火燃香，然後虔誠的跪拜磕頭，隨後才對著床上的女子道：“娘，我打了一隻兔子，一會給你們熬些肉粥，你們吃了之後就有力氣了！”

女子咳嗽了兩聲後嘆息道：“我們吃不吃無所謂了，你得把自己的身體照顧好，別把好東西浪費在我們這兩個將死之人身上！”m.

男子沙啞的聲音道：“是啊，晨兒，我剛才和你娘商量過了，趁著我們還沒有死，你趕緊把我們貢獻給村長，村長怎麼也能給你三五兩銀子，夠你生活一段時間了，爹孃沒用啊，拖累了你好幾年，臨了總得給你留點什麼……咳咳……”

李晨扶起父親，將炕上的水一點點餵給他喝，慢慢止住了咳嗽：“你們一定會好起來的，誰要是再說把血肉貢獻給村長，我就再也不吃飯了，咱們一家團團圓圓的去死！”

床上的夫妻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女子轉過身去，對著牆壁默默垂淚。

男子一張臉苦澀無比，人病了萬般不由己，就算自己的身體自己也不能做主，他想要拿出父親的威嚴告訴李晨全都要聽他的，按照他的意思辦，但他有心無力，甚至不敢反駁李晨的話語。

“可惜我沒有能夠成為牛虻，否則的話現在你們兩個就已經好起來了，明天就可以下地幹活了！”李晨萬分自責地道。

就在此時敲門聲忽然響了起來。

李晨愣了一下，自從父母生病之後，他們家除了要債的就沒有人再來敲門了。

不過此刻李晨心中忽然有了一絲期待，雲絲曾經說過，她有辦法讓村長將祭品的名額給他，算下來今天已經是第六天了，也正是村長獻祭祭品的時候。

難道說，雲絲真的幫他拿到了那個名額？

李晨一顆心咚咚咚地跳了起來，開啟房門，就見門外站著村裡面有名的潑皮牛二，也是村長手下的一個打手。

“李晨，你小子真是好福氣呀，我想成為祭品都沒資格，你小子卻虎口拔牙，從村長手裡拿到了這個名額，呵呵，跟我走吧，以後你就再也不用回這個破房子了。”

李晨一張臉瞬間紅了起來，宛若死灰般的眼中有火焰在閃爍，那是希望之光。

“牛二，你說的是真的？不是在消遣我？”李晨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

牛二撇了撇嘴道：“小爺我有功夫跟你扯閒片兒，消遣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你值得嗎？”

雖然被牛二罵了一頓，但李晨卻一點都沒有生氣，反而整個人都興奮起來，連忙將剛剛抓到的兔子塞進牛二手中：“牛二爺，多謝你了，我這就走，請你稍稍等我片刻，我和父母告別。”

牛二拎了拎兔子：“嘖嘖，這麼瘦的兔子還真是夠可憐的，行吧，你趕緊的。”

說完牛二拎著兔子就站在了門洞裡，看著屋外沸沸揚揚的大雪，從懷中掏出一個酒壺，一把乾肉絲，一邊吃一邊喝。

李晨關上房門，撲通一下就跪倒在床前，咚咚咚磕了三個頭，抬起頭來的時候他興奮的道：“爹孃你們有救了，兒子走後你們好好過日子，你們還年輕，說不定明年我就有弟弟妹妹了，我祝你們長命百歲……”

說著話，李晨眼中的淚水便洶湧的奪眶而出，怎麼擦都擦不乾淨。

他一邊笑一邊哭。

床上的兩夫妻，卻已經嚎啕大哭起來，他們不知該說什麼好，兒子這是拿自己的未來換了他們一條活路。

從今以後他們就再也沒有兒子了……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