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內，十多名軍醫一動不敢動，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整個手術室，除了唐小沫的慟哭聲外便再無其它。

凌修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慰著她，這一刻他才意識到，原來唐小沫在他的心底佔據瞭如此重的分量，重到可以讓他奮不顧身，不顧生死。甚至在他神智幾乎喪失的情況下，唐小沫的一聲“情菜”，一個擁抱就能將他喚醒過來。

“老凌，你……你變回原來的樣子了！”

張一飛出現在了手術室門口，從馮勇的口中，他知曉了事情的經過，在咬牙切齒的為唐小沫感到義憤填膺同時，更是顧不上對凌修的忌憚硬闖了進來。

凌修朝他點了點頭，旋即抱起唐小沫帶她離開這裡。

剛一走出手術室，就看到了癱坐在地上，捂住流血的胸口，面色蒼白的唐國強。張一飛選擇漠視，在他心裡，這個所謂的姑父冷血無情，不如早死早投生。

但唐小沫做不到，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唐國強是她父親的事實。

她叫凌修放她下來，便奔了過去跪在了地上，淚眼滂沱的看著唐國強。

看著哭成淚人的唐小沫，唐國強的表情突然凝住，因為他想起了十七年前在產房外聽到唐小沫降生時的啼哭聲的情景。那一刻，他是多麼的高興和激動，因為他當上爸爸了。

從女兒牙牙學語到蹣跚學步，他都陪伴著她一起成長，還給她買小鑼鼓，紙風車，讓她騎在自己的肩膀上，帶著她一起跑……

想起那段時光，唐國強的眼睛溼潤了。

他不知道自己先前為什麼會忘記，而只留下和兒子唐軍的回憶，好像從來就沒有生過這個女兒似的，他現在仔細的端詳著被他忽視掉的女兒。

女大十八變！

看，她現在長得多漂亮啊，像個公主一樣亭亭玉立，就連哭泣的樣子，都是那麼的惹人憐惜。

唐國強痛苦的笑了起來，頓時有種大徹大悟的感覺，心中無比自責和愧疚的想道：自己怎麼會想著用女兒的命換兒子的命？自己怎麼會如此狠心對待這個一直深愛著自己的女兒？

抬起手，他要給唐小沫擦掉臉上的淚水，但唐小沫卻怯怯的躲開了，眼神裡流露出了對他深深的恐懼。

唐國強愣了愣，隨即苦澀的笑了笑，整個人突然間像是老了十幾歲，臉上黯淡無光。

他問道：“沫沫，還記得你小時候爸教你唱的那首童謠嗎？”

“嗯……記……記得！”

唐小沫擦著淚，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咳……咳咳……”

唐國強咳了幾口血出來，兩排牙齒被染成了血色，他擠出一個最溫和的笑容，帶著幾分祈求的語氣道，“現在能……能唱一遍給我聽嗎？”

唐小沫越加傷心起來，沉默了許久，終是嗚嗚的哭著道：“小花貓，喵喵叫，不洗臉，把鏡照。左邊照，右邊照，埋怨鏡子髒，氣得鬍子翹！”

聽著這首童謠，唐國強老淚縱橫，心底最深處的那根弦被深深的觸動了。

欣慰的笑道：“好聽，真好聽！”

突然，他使出渾身的力氣從地上爬去，一頭撞在了那透明的鋼化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