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頃,內侍搬來錦墩。
突兀。
江無淵霍然起身,冷聲道
“陛下,臣要事奏!”
“昨夜,賈鎮撫使剛剛抵京,就迫不及待屠戮寧國府賈珍,也就是賈家族長,正所謂家事國事天下事,對家族長輩血腥殘忍,這讓錦衣衛風評愈加惡劣!”
“若不加以懲處,朝野人人自危!!”
話音落罷,諸公相互對視。
賈環面色沉靜,笑著道
“賈珍罪證,自會讓三法司過目,其惡跡昭著辱沒先祖,禍害百姓,我也是含淚忍痛剷除家中蛀蟲,從我入職錦衣衛的那一天起,就發誓要效忠皇權剛正不阿。”
江無淵冷笑一聲,如鷹隼般的眼睛直勾勾注視,字字珠璣道
“返京途中,刻意慢行,狂攬民心,可有異圖?”
景德帝表情微怒,中樞重臣們屏氣凝神,沒想到廷議還未開始,江大人咄咄逼人。
正當他們等待賈環反駁之際。
“江無淵!”
原本平緩的語調陡然抬高,響徹大殿,迴音環繞。
賈環驀然起身,用一種極度冰冷的語氣說道
“擦乾淨身上的汙穢,再來詰責我!”
“我今日,就是要向江山社稷扒開你的偽裝面目!”
霎時,氣氛緊繃如弓弦。
不止群臣面露震駭,就連兩位帝王都一臉凝重。
原本以為是議定封賞。
可賈環圖窮匕見,他要針對錦衣衛指揮使!
江無淵面色不起波瀾,甚至發出幾聲沙啞的笑聲,他向帝王抱拳致歉示意自己失態,隨即點頭道
“洗耳恭聽。”
在莊嚴肅穆之地,賈環一步步走近金色飛魚服,笑著道
“敢問,前錦衣衛副千戶朱佐,如今在何處逍遙快活?”
這一瞬間,威懾天下的江無淵眼瞼微顫,眼底深處有一絲凌厲之色。
不愧是錦衣衛龍頭,他控制得太好了,威嚴臉龐帶著一如既往的笑意,身軀放鬆而自然。
袞袞諸公看不出任何異樣。
“誰?”江無淵反問。
兩人近在咫尺,互相都面帶笑意。
大乾權力頂層,紫禁城廷議大殿,六十多歲的指揮使,不到二十歲的鎮撫使,就這樣一動不動地對峙。
空氣中都瀰漫著緊張氣氛。
太上皇眯了眯狹長眸子,細細摩挲著指頭扳指。
“誰?”賈環笑意不減,慢條斯理道
“江大人真讓人寒心,昔日心腹大將,如今忘得乾乾淨淨?”
他轉身環顧中樞重臣,溫聲道
“諸位宵衣旰食?,案牘勞形,恐不記得這樁陳年舊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