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幾近於無的腳步聲斷斷續續,但對自小習武的白黎若來說可謂驚雷。
噠……噠……漸漸逼近,一步一步像是踩在白黎若的心上,整個人癱在地上,軟綿綿提不起勁。
難道今夜要命喪黃泉?白黎若不是貪生怕死之徒,只是就這樣死了,心有不甘。
不,她不能死!她還沒為葉家報仇雪恨,還沒尋到孃親,還沒看到哥哥成家,她怎可死!哪怕有一線生機,她也要拼命活下去。
起初心底有些慌亂,但在聽到越來越近的步伐聲時,心竟出奇的平靜,神情越發雲淡風輕。到底還是久居沙場之人,稍稍思索,一切都看開了,生死由命。
或許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的那種煎熬。
看淡了,想通了。白黎若慢慢闔眼休息,一夜的浴血廝殺,一晚的高度緊繃,突然放鬆下來還有些無所適從。
噠……噠……
腳步聲驟停,白黎若即使沒有睜開眼睛,也異常敏銳捕捉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呼吸,也清楚感知那人正立在她面前。
這人的確不是昭潯!
昭潯身上淡淡的龍涎香混著藥草香,而他身上瀰漫出來的卻是幾不可察的青竹香夾雜著幽蘭香。青竹香、幽蘭香,好熟悉的味道,似乎以前聞過。
白黎若腦海中忽然有什麼東西閃過,卻在一瞬間就閃了過去,根本就抓不住。
那種抓不住的無力感,讓白黎若莫名的有些煩躁,她悄然睜開眼打量著眼前的人。
來人一襲黑色玄衣,修長的指尖一簇明亮跳動,他就這般靜靜的站立在她面前,玉白色的面具遮住了三分之二的臉,只剩微微上挑的薄唇。那流光熠熠的面罩,如同水晶般散發著淺淺光芒卻透著淡淡的寒冷與肅殺。
“看夠了?!”男子不鹹不淡的一句話盛滿了慍怒,聽得出來男子極其不喜被人盯著。
“咳……咳……”白黎若臉色有些漲紅,更多的是尷尬。
男子彷彿沒察覺到白黎若的異樣似的,兀自嘲諷道:“外面刀劍打殺震天,你倒是悠閒,像個軟腳蝦一樣在這裡等死,一點戒備心都沒有,白長了一顆腦袋,這麼多年疆場征戰的謹慎被狗吃了?”
這人是來搞笑的吧?還以為進來他會把自己幹掉,沒想到一開口噼裡啪啦的罵她。
這是得罪哪路神仙了?死都不能讓人痛痛快快的。
白黎若一臉茫然:“我好像是第一次見閣下吧?初次見面不至於您這一開口就訓人!”神經病犯了,好端端的罵人作甚。當然這話她只能擱在心裡,還是不要隨隨便便激怒一個陌生人的好。
男子見白黎若一派無所謂的模樣,幾乎不顧一切就要衝上來揍她一頓。就像小時候她一不聽話,提起她衣領一頓胖揍,無需言語。可現在只能躲在陰暗的角落,不敢光明正大的站在她的跟前。
這個姑娘已經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見,有了自己追逐的夢想與目標,再也不需要有人耳提面命的叮囑關心了。此刻她明明就在眼前,一切在變,一切未變,可總覺得與她隔了千山萬水。對面相逢不相識,千里卻同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