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梔看著這位牙尖嘴利的小紀公公,露出了無奈的神色,便忙道:“好了,咱們還是快點回牡丹亭吧。萬一太上皇后和皇后娘娘來選閱,咱們不在,可是大大失了規矩。”
一聽這話,董秋筠立刻收斂了怒容,飛快從袖中取出香粉,開啟小鏡子,急忙往臉蛋上補妝,一邊撲粉,一邊緊張兮兮問:“庭梔姐姐,你聞聞,我身上沒有異味吧?”
沈庭梔笑著道:“不用撲了,你已經夠香的了。”
似乎是為了回應沈庭梔這句話,小禝兒聞著那過於馥郁的香味,鼻子癢得厲害,“阿嚏!!”一個大大噴嚏便打了出來。
如此響亮的一個噴嚏,成功把兩位秀女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小禝兒揉了揉鼻子,嘀咕道:“簡直都沖鼻子了!”
董秋筠那執著粉撲的小手一僵,臉蛋也僵化發寒了,“你!你這個死太監,故意找姑奶奶的茬是不是?!”
小禝兒撇嘴,爺閒得慌麼?話說,誰是死太監?他冷冷道:“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小禝兒如此輕描淡寫的樣子,反倒叫董秋筠快要氣炸了!董秋筠怒不可遏:“別以為你是芳椒殿的太監,便可如此目中無人!”
小禝兒哼了一聲,“你也別以為薄有幾分姿色,便能給皇子阿哥做侍妾了!等你真的飛上枝頭,再囂張不遲!”
“你!!”如此刻薄的話語,氣得董秋筠生生紫漲了臉皮,一雙眼睛也紅彤彤很兔子一般,隱隱泛著水意。
沈庭梔蹙起了眉頭,忍不住上前道:“小紀公公是否覺得董妹妹是攀龍附鳳之輩?”
小禝兒一愣,她沒想到沈庭梔竟然會問得如此直接,小禝兒點了點頭:“難道不是嗎?”
沈庭梔搖了搖頭,語氣有些生冷:“小紀公公未免有些想當然了。”
這樣的疏冷的語氣,叫小禝兒心裡有些悶得慌,便正色道:“姑娘說我想當然了,還請不吝賜教。”
董秋筠卻伸手揪了揪沈庭梔的袖子,咬著櫻唇低低道:“姐姐,咱們還是回牡丹亭吧。”
沈庭梔惶惑道:“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為什麼不能說?”
董秋筠吸了吸鼻子,眼中透著倔強:“我不要到處賣可憐!”
沈庭梔一愣,旋即嘆了口氣,“罷了,那就算了。咱們回去吧。”
小禝兒卻急了,他跺了跺腳:“這、這算什麼意思?吊起了我的胃口,卻又不告訴我,這可太不夠意思了!”
沈庭梔俏臉一怔,露出幾分為難之色,“我、我……”
董秋筠見狀,一咬牙一跺腳,“小紀公公這麼喜歡探究旁人的家秘,那我告訴你便是了!”
她紅著眼睛,氣沖沖道:“我爹爹早死,家中全憑孃親熬夜做針線才能支應到現在!我若是落選議親,沒人會瞧得上我這種連嫁妝都拿不出來的窮丫頭!!就算嫁得出去,也會因為沒有像樣的嫁妝,被婆家嫌棄!!可我又好歹是個七品內閣典簿的女兒,又豈能給尋常人為妾?!唯一的法子,便是許給皇子阿哥為妾!這樣才能不丟母家顏面,亦不必被婆家嫌棄窮酸!!”
做妾,是不必帶嫁妝的,頂多拾掇點妝奩既可。
小禝兒愣住了。他沒有想到這個董氏秀女,竟會是這種困窘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