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延爽殿。
一頂華美的泥金九鳳嵌螺鈿肩輿輕輕落在延爽殿外,昭嫆扶著素英的手,抬頭看著這座華美的殿宇。溫貴妃孱弱病居永壽宮,惠妃便她這個皇貴妃之下、毫無爭議的第二號掌權宮妃了。
因此,哪怕惠妃年老失寵,她的殿宇也是暢春園中一等一清涼華美的住處。
惠妃素來最喜桂花,這延爽殿正殿的月臺上便擺了十幾缸枝葉茂繁的桂花,有硃砂丹桂、圓葉金桂、咸寧晚桂、青山銀桂……一缸缸,都養得極好,哪怕如今不在花期,瞧著枝葉蔥蘢的,也是喜人的。
每年時奉秋日,惠妃便會便邀六宮來賞桂花,介時喝著桂花酒、吃著桂花糕,是何等清雅愜意?
昭嫆深吸了一口氣,吱呀一聲,推開了延爽殿的殿門。
延爽殿彷彿是被塵封了一般,隨著殿門推開,一縷陽光照進晦暗,驅散冷寂。
惠妃就坐在正殿正中的寶座上,她的臉色蠟黃,眼底滿是血絲,蓬頭垢面,儀容全失,她臉上滿是惶惶不安。看到昭嫆的那一刻,惠妃鼻子一酸,幾乎掉下來淚來,“皇貴妃娘娘!”
惠妃急忙便衝了上來,胡慶喜卻一個箭步上前,滿臉警惕地擋在前頭。
惠妃怔怔,一瞬間容顏都蒼老了幾分。
昭嫆打量著惠妃如今的模樣,幾乎有些不敢相信,那眼角的皺紋、那灰黃的臉色,哪裡是素日裡那個骨子裡透著傲氣的納喇氏?惠妃是最看重儀態的,每日梳妝,玉面桃花粉都要傅三層,每日補妝三四回,隨身都要帶著胭脂水粉。
以前昭嫆以為惠妃是愛美,如今才曉得,到了惠妃這般年紀,只有依靠層層脂粉才能遮掩住衰老。
昭嫆也不廢話,直接告訴惠妃:“你宮裡的桑梓已經招供,說一切都是主使,在加上昨夜從你宮裡搜出來的指使畜類發瘋的藥粉,可以說,已經是人證物證俱在了。”
惠妃急忙搖頭不迭:“不!臣妾是冤枉的!桑梓那個賤奴,一定是受了什麼人指使,來誣陷臣妾!”
說著,惠妃急忙拉著昭嫆的衣袖道:“皇貴妃娘娘,您一定要相信臣妾啊!臣妾可以當面跟那個賤婢對峙!”
昭嫆搖頭,嘆道:“桑梓招供之後,就咬舌自盡了。”
惠妃呆滯住了,她嘴唇一顫,“她死了?!”惠妃眼中一片慌亂,“如此一來,本宮豈非是百口莫辯了?”
惠妃身軀一軟,彷彿渾身的力氣都被掏空了一般,噗通軟到在了地上。
“是啊,桑梓死了,死人是沒法改口的。而且……皇上信了她臨死前的證詞。”昭嫆幽幽道。
惠妃一臉驚恐,“不!皇上怎麼能信那個賤奴?!皇貴妃娘娘,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臣妾沒有理由要害十五阿哥和九公主啊!”
昭嫆掃了一眼地上的惠妃,淡淡道:“理由?那東西太好找了,嫉妒、怨恨、野心……全都是最好的理由。”
惠妃眼圈通紅,“皇貴妃……也不相信臣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