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素面白靴站在面前,桑伶烏髮披散罩住面容,沒有抬頭。
來人暗歎一聲,彎腰伸手,準備扶人。
忽然,破空聲更加迅疾地刺來,然後就是第二道第三道……無數道。
對方是要下死手,桑伶只感覺周圍一陣淒厲慘叫聲,中箭弟子無數,箭無虛發,百發百中。
她微微苦笑,剛才自己能在這箭下撿回一條命,還真是命大。
身體漸漸湧起冰寒刺骨的死氣,讓她半分動不了,眼前漸漸模糊起來,像糊了一層水幕。
很久,或者就是一會,有人似乎橫抱起了她,然後輕撫開面上的散發,靈氣湧入體內驅散掉聚攏不散的死氣。
“阿伶,不要閉眼……”
一點冷香被夜風吹起,浮了滿身。
然而就在此時,場中忽然爆發出更大的混亂,倉皇間,她感覺自己被人搶奪,激烈打鬥中,很快她就被易了主,栽進了一片草木清香的懷抱之中。
“你終於來了……”
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身軀慢慢放鬆下來,沉浸了夢鄉。
來人緊了緊雙臂,眼底劃過了一絲黯淡。
……
等她再有意識,只聞到一股濃郁的海棠香氣,只是花太香了,像是揉碎了提煉成了純度極高的香水,就這般直咧咧地堵在你的鼻子上面,濃郁得只覺得噁心。
她動了動身子想吐,身子卻紋絲不動。嚥了下口水,卻是呼吸間連骨縫都在疼,符咒的傷勢並沒有好,而且長久沒得到醫治後,那股死氣已經滲透進了經脈肌理,每一次的呼吸都是折磨難忍。
她意識更加模糊,手指一縮,感覺到了柔軟的織物從指縫裡溜了下去。
是……是一床上好的純棉軟被。
不是九層塔,也不是監牢,她被帶到了哪裡?
周身都微微晃動,分不清是她頭暈,還是地在搖,她只覺得頭越發暈眩,轉瞬又沒了意識。
船艙內一角,一襲華服之人衣袖移動,在旁邊矮几上又倒了一杯酒,仰頭倒進了口中,辛辣的酒水一路刺進肚腹,炸出了更多的清醒。曉月星辰的眼眸裡,清晰印著對面床榻上人的輪廓,久久不動。
床榻旁擱著一隻白玉瓶,瓶口斜插一枝海棠花,正在靜謐的夜色中釋放帶著迷幻之力的花香。
白玉海棠,淺香進夢,濃郁造夢。
此時,花香已經接近極致。
很快,桑伶就感覺一種更深的寒氣從骨子裡鑽出,半夢半醒間她只感覺周身輕飄飄,像是成了阿飄,正從身體裡鑽出,輕晃晃地飄到了半空。
周圍是一條漆黑的小路,十分難走。四周死寂一片,大大小小的土包,像是來到了墳地。
桑伶:???
“真嘎啦?”
聲音出口像是道氣音,耳朵都聽不到迴響。
桑伶更覺奇怪,又接連說了幾句話,才發現真的如此。
她被迫接受這個新的設定,然後走,歐不,是飄了一圈,才發現自己根本走不出去,周圍都是一模一樣的景緻,看不出任何變化。
“原來死後,是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