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走後,雲瑤忍著疼痛起身,慢慢地走到陸映泉的身邊,說道:“讓我看看你傷的真麼樣了。”
陸映泉趴在那裡沒有動,她只覺得臀部那一塊兒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因為疼痛太過劇烈,甚至讓她失去了知覺。
然而,當雲瑤小心翼翼地扒開她的衣服,褪下她的褲子時,褲子上的布粘黏著臀部的血肉被生生撕開,一陣鑽心地疼。
“啊——”陸映泉沒忍住,叫出聲來,口中抱怨著,“這錦繡姑姑也太狠心了,下這麼重的手,上次她把你從水牢裡救出來的時候,我還以為她是個好人呢——”
雲瑤聽著映泉的話,心中嘆息她總是喜歡用“好人”和“壞人”這兩個詞去評價宮裡的人。
在這宮裡能活到現在的,又有誰敢說自己是個好人呢?就包括雲瑤自己,她也不敢完全承認自己是個好人,因為她的手上,也曾沾染了香琴的血。
“你誤會錦繡姑姑了,這根本不算重手。”雲瑤解釋著,“宮裡頭打板子是有講究的,有時候看起來皮開肉綻,其實內裡好好地,並未傷到筋骨;可有的板子打下來,外面看起來無恙,實則內裡受到很大的損傷。輕則傷及筋骨,重則變成殘廢。”
“照你這麼說,咱們這還算是輕的,只是皮外傷?”經過雲瑤這麼一解釋,陸映泉立馬也明白了。
“可以這麼說,你先忍著點,我去弄點水來,給你清洗一下。”雲瑤看了看映泉的傷勢,便開口說道,“這樣的傷口,最重要的是確保它不會發炎,否則就麻煩了。”
“不行,你也受傷了,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去?你等我穿好衣服,我陪你一起去打水。”陸映泉掙扎著爬起來,開始穿褲子。
儘管她再怎麼小心,褲子還是會碰到她臀部裂開的傷口,疼的齜牙咧嘴。可儘管如此,陸映泉還是一聲沒坑,動作迅速的整理好儀容,和雲瑤一起出了門。
“這樣吧,映泉,咱們分頭行動,你去水井打水,我去找一些金銀花和蒲公英來。”雲瑤想了想,說道,“月姑姑有心針對咱們,肯定不會給咱們送藥的,我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找找看,能不能用這兩樣東西來消炎鎮痛。”
“好好好,打水的事兒交給我,你去找藥材。”映泉連連點頭。
兩人分道揚鑣,各自去完成自己的任務。
陸映泉慶幸自己身邊還有個雲瑤可以依靠,更加慶幸雲瑤一身醫術十分高明,至少在這樣的時候,她不至於驚慌失措,六神無主。
雲瑤一邊走一邊尋找著,因為臀部的傷勢,她走路的姿勢很奇怪,一瘸一拐地。可是沒有辦法,在這個弱肉強食的地方,她只能自己創造條件保命。
春季本就是容易感染的季節,她和陸映泉傷勢又這麼重,若是不想點辦法,隨時可能因為傷口感染而發燒,進而一命嗚呼。
不過她也慶幸現在是春天了,很多能用的花草都已經長了出來,若是前一些日子,冰天雪地,她可真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了。
走了兩個院子,雲瑤總算才找到一些盛開的金銀花,蒲公英卻是一點兒也沒看見,她瞧著四下無人,便將那些花枝連同葉子一起,都折了,然後揣在懷裡,回到了房間。
雲瑤將那些金銀花葉放在桌上,找來兩塊布,將這些花葉平分了兩份放在布上,然後拿榔頭搗碎,準備搗個稀爛之後,再敷在傷口上。
剛做完這些,陸映泉也拎著一桶清水回來了,兩個人關上門,找來木盆和帕子,互相給對方清洗傷口,然後敷了藥,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就算是湊合了。
“也不知道這傷什麼時候才能好,坐也不能坐,連蹲下來都費勁。”陸映泉收拾好自己,又和雲瑤整理了屋子,然後嘟囔著嘴,說著。
若傷在別處也就罷了,可偏偏是這麼尷尬的位置,這幾天出去少不得要被別人嘲笑了。
“誰讓咱們命裡犯小人呢。”雲瑤這話竟有些自暴自棄的意思,“自從來了這宮裡,就沒個安生日子。”
陸映泉看著雲瑤,只覺得心中愧疚而不安。她很少見到雲瑤將心裡的情緒表露在臉上,可今日卻連連見雲瑤失態兩次,一次是對著碧水痛罵,一次是現在。
“對不起啊,雲瑤,這事兒又是我闖出來的禍。”想了想,陸映泉總歸還是道了歉,“碧水中毒的時候,是我得意忘形了,我以為她必死無疑,就衝著她用口型說了砒霜兩個字。可我哪裡想得到,書雯竟是個膽小的,她連下毒都沒敢多下……”
“我說碧水怎麼一醒來,問也不問就直接找上我們的麻煩,原來竟是這個原因。”雲瑤不由得苦笑,“不過這也不冤,書雯的砒霜的確是我配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