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銘沒有再說什麼,低下頭,俯身在雲瑤唇瓣上輕輕落下一吻,隨即摟著雲瑤的腰,轉身離去。
踏雪無痕。
傷勢恢復之後的顧清銘,武功自是不俗,即便懷中抱著一個人,施展輕功也毫不費勁,三兩下便消失在原地,只留下那個被雲瑤下了藥的守衛,半躺在雪地裡,心中絕望。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幻覺,他似乎還能聽到遠去的兩人,傳來的談話聲,雲瑤輕柔的嗓音帶著一絲俏皮——
“可惜了那件黑色的貂裘披風,就這麼白白送給北狄人了……”
“他們想拿,也是要付出代價的。”顧清銘低語。
“你做了什麼?”雲瑤好奇地問著。
顧清銘笑而不答,他做了什麼?他做的事情,等博爾冰療傷完畢之後,肯定會暴跳如雷的。
原來,顧清銘在帳中聽到雲瑤說的“出去走走”的話之後,便知道是時候行動了,他當即趁著哈奇不注意,在哈奇靠近自己的時候,點了哈奇的穴道,從腰間拿出鑰匙,開了鎖鏈。
在哈奇不能動彈卻明顯滿目驚訝的注視下,顧清銘神色自若的用匕首劃破了營帳,從沒有守衛的地方離開,然後到了軍醫所待的帳篷。
顧清銘在被博爾冰和哥舒狂制服之前,也是在北狄大營裡自由穿行過的,直到那個大寧的細作被發現,顧清銘的行蹤才暴露。也正因為如此,所以他對北狄大營的佈局很是瞭解,自然知道軍醫的帳篷在什麼地方。
他出來的時候,軍醫全部都守在博爾冰的帳中為他療傷,所以軍醫的帳中根本沒有人。而且在大營中,軍醫所在的帳篷防守並不算嚴密,對於顧清銘來說,能輕而易舉的進去。
顧清銘將軍醫製作的藥粉和藥丸全都蒐羅起來,把裝解藥的瓶子全都摔碎,把毒藥一類的全部撒在北狄的糧草上。更重要的是,顧清銘在徐將軍之後,又對北狄糧草放了一把火。
也就是說,現在的北狄糧草被燒了一半,而沒有被火燒的那一半,卻被顧清銘全部放了各種毒藥,像軟筋散、蒙汗藥、瀉藥之類的,還算是輕的,更有很多他不知名的毒。
最最要緊的是,解藥被他全部摔碎了。
也就是說,那把火只是他的障眼法,讓北狄人以為他的目的是想放火燒了糧草,而剩下的那一半是運氣好沒燒完的,絕對不會想到是他故意留著的。
只要北狄人吃了那些糧食,就會面臨各種各樣的問題,而且還沒有軍醫給他們治療,因為軍醫也一樣會吃。
這一招雖說算不得殺敵千人,但是也足夠博爾冰喝一壺了,還不知道博爾冰這麼小心謹慎,防了又防,結果發現自己為他人做了嫁衣裳,會有什麼想法。
不管博爾冰怎麼想的,反正雲瑤和顧清銘是看不到了,他們也不太關心,反正至少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北狄是無法再興兵攻打赤城了,因為他們糧草不足以支撐!
做完了這一切之後,顧清銘才從北狄大營中拿了足夠的食物和水,裝進包袱裡,然後去山坡上找雲瑤了。
幾個月的隱忍和堅持,幾個月的孤獨和沉默,終於在這一刻奔湧而出。身在敵營的步步殺機,總算可以暫時緩解,因為他們終於逃出生天了。
不僅逃了出去,而且還將北狄軍營攪了個天翻地覆。
離北狄大營很遠之後,顧清銘才把雲瑤放下來,牽著她的手,兩人一步步地在雪地上走著,地上留下兩串深深淺淺的腳印。
估計等北狄人追上來的時候,這些腳印又會被大雪重新所掩埋,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跡。
顧清銘看雲瑤穿的單薄,便輸送內力助雲瑤取暖,讓雲瑤即便沒有那厚重的披風,還是覺得渾身暖融融的。
雖說這樣做很消耗內力,但是他不在乎。
“其實我也在北狄軍營中動了手腳的。”雲瑤一邊走,一邊說著。
“你在哥舒狂和博爾冰的治療方法上動的手腳?”顧清銘只需要稍微一想,就能明白了雲瑤的意圖。畢竟在北狄軍營中這麼長時間,雲瑤根本沒時間做別的,除了診脈療傷。
“知我者,莫若清銘也。”雲瑤點點頭,“哥舒狂的傷表面上好轉了,但是我教給毛大夫的金針渡穴法,是那種能催生他體內真氣和內息的方法,等於是拔苗助長。目前看起來沒什麼問題,可他一旦上了戰場,若是用力過猛,就會精力耗盡。也就是說,我並沒有根治他的傷,而是用他自己體內的真氣,壓制了他的傷。”
“那博爾冰呢?”顧清銘好奇地問道。
“那就要看北狄人什麼時候發現你我不見了。”雲瑤輕笑,“倘若發現的及時,他不顧療傷也要中斷治療,親自追捕,那頂多吐幾口血,加重傷勢,造成反覆。”
“頂多?”顧清銘心中一動,“那要是完成了金針渡穴呢?”
“傷勢痊癒,但……武功全失。”雲瑤說起最後四個字的時候,眼神中閃過一抹殺機,隨後抬起頭,問道,“清銘,你會不會覺得我太過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