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著王吉的膽子和官職,絕對不敢這麼囂張,那麼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就只能算到秦家的頭上,而秦家之所以敢這麼做,無非是因為他們的家族出了一個秦太后,一個一心為孃家謀算的秦太后。
哪怕心中憤怒,顧清銘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他按捺住心中的情緒,從袖中掏出文牒,呈遞到王吉的面前:
“在下奉吾王陛下之命,跟隨哥舒小姐前來大寧,求見秦將軍,還請王大人代為通報。”
“你是北狄人?”王吉一聽,便明白了來人的身份,懸著的心頓時放下,然後接過顧清銘手中的文牒。
畢竟,北狄人也管不了大寧的事。
王吉看了文牒,知道眼前這人叫冗仁,而北狄王派來見秦將軍的使者一共有四個,為首的是一名叫哥舒穎的女子,她是北狄大將軍哥舒狂的孫女,在北狄深得博爾冰的信任。
房間裡頓時一片沉寂,王吉將幾份文牒看完,確定了這文牒真實可靠沒有作假之後,才對顧清銘說道:“秦大將軍在京城中,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見的。你先回去等著吧,安排好了,本官自然會派人通知你們。”
“王大人,到底什麼時候能見到秦大將軍,還請您給個準話。此番我們千里迢迢來到大寧,身上帶著重要的任務,若是由於王大人的故意拖延,誤了秦將軍的大事,可別怪我沒有提醒大人。”顧清銘一聽就知道這個王吉在故意拖延時間,於是半威脅著說道。
王吉聽了這話,本欲大怒,可當他的目光掃過腳邊放著的木箱子時,心中憤怒的情緒頓時壓下。
仔細想來,他的確不敢耽誤秦將軍的大事,因為他得罪不起秦元凱。
如今寧宮和宜國的戰事焦灼,在興隆縣和京城,他還能依靠秦家的名聲立足,可若是出了這塊地界,秦元凱絕對不會放過他,沈澈也不會給他好日子過,他就真的要東躲西藏了。
“明天。”王吉思忖片刻之後,便說道,“明天一早你來此處,我帶你們去見秦將軍。”
“一言為定,那就多謝王大人了。”顧清銘右手握拳,放在左胸口,用北狄的禮儀給王吉行了個禮,開口道謝。
王吉點了點頭,也沒有多跟顧清銘說什麼,便看著眼前的男子縱身自視窗一躍而出,很快便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
過了很久,直到確定人已經走遠,不會再回來的時候,王吉才算是鬆了一口氣,他轉頭看著腳邊放著金銀財寶的木箱,然後走出門去,叫來自己的心腹,準備連夜將這些金銀財寶運到安全的地方去。
作為一個貪生怕死的貪官,王吉幾乎有一種驚人的直覺,那是對危險的感知,而他在見過喬裝成北狄人的顧清銘之後,便可以預見到,興隆縣將不再是他斂財的安穩之地,他必須給自己留條退路。
做完了一切之後,王吉才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也不知道睡著沒有。
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黎明悄然來臨,當晨曦的光透過窗戶撒進房間的時候,王吉從床上起身,收拾好之後,出了門去。
他可沒忘記今天要做什麼事。
不多時,顧清銘和雲瑤便帶著兩個士兵來了,由於王吉親自到門口等著,所以守衛並沒有為難他們。
很快,一輛馬車從拐角處駛過來,王吉請眾人上了馬車。
馬車很寬敞,即便是容納四五個人也一樣綽綽有餘,並不顯得擁擠。雲瑤一直低著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時間,馬車裡的氣氛很是尷尬。
好在並沒有過多久,眾人感覺到馬車停下,顧清銘掀開車窗簾子的一角,看了看外面的情況,才說道:“到京城了。”
話音剛落,馬車外面便傳來守城門士兵的聲音:“馬車上什麼人?下來接受檢查!”
王吉看了身邊的幾個人一眼,然後探出身去,問道:“連本官也要下來檢查嗎?”
“原來是王大人!”士兵看到王吉,拱手說道,“屬下有眼不識泰山,請王大人恕罪。放行——”
隨著士兵的一句話,馬車繼續前行,避開了守衛的檢查,成功帶著顧清銘和雲瑤他們,進入了京城的南門。
直到馬車徹底入了城,雲瑤才微微抬起頭,挑起門簾一角朝外看去,且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昔日她離開大寧京城的時候,也是一輛馬車,隱藏了身份,遮擋了容顏,任誰也不知道她是雲瑤。如今時隔幾年,再次踏入這裡,故地重遊,同樣是一輛馬車,掩藏容貌,不知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