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樣的病症對雲瑤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幾針下去,表姨媽的氣色便有了好轉,表情也沒有先前那麼痛苦了。
雲瑤讓小環取來紙筆,寫下藥方。她用的藥材並非是那種昂貴的,而是便宜且隨處可見的,因為她知道小環她們承擔不起這麼多的醫藥費,所以才費盡心思,能代替的代替,專門寫出了一份既能治病又不給小環造成困擾的藥方。
小環不是笨蛋,她在飄香院裡的時候也曾讀書識字,所以當她看到雲瑤的藥方,上面的藥材都是她能買得起的,心中對雲瑤的感激便油然而生。
“小環,你姨母的病除了先前的大夫不作為以外,跟她居住的環境有關係。這地方溼氣重,床鋪受潮,你姨母躺在上面,只會寒氣入體,對她的病沒有任何好處。”雲瑤將藥方遞給小環之後,便同她說道,“以我的看法,最好是你們搬家,給你姨母換個地方住。”
“多謝雲姑娘好意,並非我們不想搬家,只是家中的情況,姑娘想必也看到了,我們實在是有心無力。”表哥開口說道,“姑娘肯屈尊來寒舍為家母治病,已經讓我們很高興了。”
“張公子,我看你談吐不凡,舉止有禮,不像是困居在這方寸之地的人,何以會陷入如此困境?”顧清銘聽了瘸腿表哥的話,眉頭微蹙,和雲瑤對視一眼之後,便開口問著。
瘸腿表哥的姓氏,是顧清銘先前調查小環的時候就查到的,而顧清銘此時問的問題,也正是雲瑤心中疑惑的。
眼前這位張公子,雖然衣服破舊,而且腿瘸了,但是他身上那種儒雅的氣度卻絲毫沒有被掩蓋,言談舉止之間很是有禮,給人一種雖然身處寒室,卻仍然不改風華的感覺。
“我表哥自幼飽讀詩書,滿腹經綸,可寒門子弟入朝為官的途徑甚少,好不容易得到西南邊境的吳老將軍推薦,才在西南郡縣當一個小縣令,可吳老將軍戰死,朝廷派人來削弱吳將軍的勢力,將我表哥當成吳老將軍黨派中人,打斷了他的腿,還將他趕了出來……”小環聽顧清銘發問,便忙不迭地將張公子的遭遇說了出來。
雲瑤聽了這話,便覺得一切都說得通了。
西南邊陲本就在景國的境內,吳老將軍的舊部也的確駐紮在這裡。昔日吳老將軍戰死,西南邊陲的的確確亂了好長一段時間,兵權的歸屬問題也一直懸而未決。
直到後來,顧清銘將吳倩雯帶回宮中,才讓秦太后鬆口,將西南邊境的兵馬劃歸到顧家軍的陣營中。
原本只是一場上位者之間的兵權之爭,可沒想到其中竟然還有這麼多曲折,而小環的表哥,就是這場爭鬥中的犧牲品。
雲瑤曾不止一次地從顧清銘口中聽到過吳老將軍的事情,這位老將軍不僅驍勇善戰,而且慧眼識人,沒有門第偏見,唯才是用。張公子能被吳老將軍推薦,而當上了縣令,說明這張公子的確是有些才幹的。
淪落到現在這樣的地步,說不清是誰對誰錯,因為這是上位者權利爭奪的必然,可卻讓張公子成了犧牲品。
“原來是吳老將軍的舊識。”顧清銘聞言,頗為感慨,“我素來敬重吳老將軍的為人,也相信吳老將軍識人的眼光,張公子既然有治國之才,便不該被埋沒。”
“這位公子說笑了,我如今不過是個廢人,埋沒不埋沒,對我來說已經無所謂了。我現在唯一希望的是,家母的病能夠快點好起來。”張公子開口說著,語氣中充滿了無奈。
雲瑤和顧清銘對視一眼,兩人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樣的東西。
診脈完畢,雲瑤他們並沒有在這裡停留多久,只是留下了一筆銀子交給小環,讓她去給表姨媽買藥,隨後兩人就離開了。
小環本來不想接受雲瑤的饋贈,但云瑤堅持,加上表姨媽也的確需要這筆錢治病,所以小環便沒再推辭,而是收下了錢,然後把雲瑤的恩情記在心裡。
離開小環他們家之後,雲瑤和顧清銘便朝著並肩王府走去。
“你在想什麼?”雲瑤扭頭,看著顧清銘有些沉默的神色,便開口問著。
“我在想,此番若是能和景國結盟成功,是不是能請景王殿下給那張公子一官半職,張公子有才學,淪落到這般境地,卻志氣不改,的確難能可貴。”顧清銘開口說道。
“我也這麼想。”雲瑤笑道,“我本想再給他們一些錢,讓他們在城中買個好點的宅子,讓小環的表姨媽安心養病。可是小環他們已經收下了藥錢,以張公子的性子,絕對不會再接受任何饋贈。若是能讓景王殿下賜給他官職,那他就能帶著母親和小環住到府衙之中,這樣一來,小環也不用在清音坊當差,表姨媽也能有個乾淨舒適的地方養病。”
“你倒是想的周全。”顧清銘笑著,沒再說什麼,拉著雲瑤回到了並肩王府。
他們回去的時候,孟逸傑和絲絲已經回來了,並且帶回了好訊息,景王願意跟陸映泉商談結盟的事宜,並且請他們明日進宮詳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