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瑤和顧清銘對視一眼,沒有說什麼,認真的聽著隔壁桌子上的人談話。
“李兄,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照我說這事兒還得怪宜王殿下,要不是他突然起兵,太后娘娘也不會調走邊境的守軍,讓北狄有可乘之機了。”
“宜王起兵是名正言順,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聲音不算大,在客棧大堂這熙熙攘攘的說話聲中,也不顯得突兀,如果不是雲瑤和顧清銘正好坐的近,根本主意不到他們。
雲瑤稍稍側過頭去,看著隔壁桌子,坐著六個秀才模樣的人,看起來便是儒生打扮,衣服雖然乾淨整潔卻並不算新,倒顯得有些陳舊。
只微微思忖,雲瑤便知道這些人大抵是純粹的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不能行軍打仗,也不懂軍事策略,然而也沒能有那個機會入朝為官,對朝中局勢更是有些混亂,只能憑著自己的臆測來判斷事情的真相。
“聽起來,這些人對宜王殿下的行為也是譭譽參半。”雲瑤低聲對顧清銘說道。
“並非所有人都能理解,更何況玉國離京城最為遙遠,秦太后的所作所為對他們的影響最小,自然也不指望他們跟著一起匡扶沈氏皇族江山,只要他們不添亂就行。”顧清銘想了想,說著。
雲瑤正欲說什麼,這時候小二把飯菜端上來了,道了聲“請慢用”,便又端著托盤離開,去招待別桌客人了。
隔壁那六個讀書人也沒有再說什麼,一時間被大廳裡其他人說話的聲音掩蓋,彷彿剛才什麼都不曾發生。
兩人一邊用膳,一邊壓低了聲音,商量著下一步的行動。
“不管怎麼樣,要想辦法先見到玉王殿下或者玉王妃才行。”顧清銘眉頭深鎖,“北境戰事等不了了,吳老將軍的舊部即便是再慢,這幾日也該到了玉國邊境,需要玉王殿下親自頒發的通關文牒才行。”
“不錯,如今已經是十月了,北方苦寒,而我大寧的將士們習慣了南方的生活,對北狄淒寒之地的氣候並不能完全適應。若是不能在大雪封城到來之前將北狄人趕出關外,對我軍來說十分不利。”雲瑤也附和地點點頭,說著。
然而她卻沒有注意到,當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顧清銘的眼神一直看著她,見她將自己心中所想全數道出,不由得感嘆眼前之人的聰慧。
“沒想到阿瑤還對用兵之道有所瞭解。”顧清銘說道,“若是秦太后也能想到這一點,她就不會在這個時候抽調北境軍了。”
“用兵之道麼,我是不懂的,但是對大寧和北狄的地形氣候這些,我還是略知一二。”雲瑤輕笑,“你若是讓我出奇謀行軍打仗,我是做不到的。”
雲瑤知道自己心智過人,也曾經不止一人說她聰明絕頂,可是她卻還沒有狂妄到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然而,行軍打仗她是不會,不過若她是秦太后,必定不會讓大寧陷入這樣的境地。
如今整個大寧皇朝可用的將領十分有限,除了駐守南方邊境,防止南夷入侵的平南將軍之外,便只有奉命鎮守北方的靖邊將軍。中央王朝裡,自從顧清銘被沈澤貶為庶民回濟州老家之後,便只有秦元凱一家獨大。
可即便是如此,秦太后也完全沒有重新啟用顧清銘的意思,防的就是顧清銘手中兵權太過而威脅到秦元凱的地位。
為了自己的私利而將國家興亡至於不顧,就憑這一點,秦太后也是一個失敗的上位者。
“對於眼前的困局,阿瑤可有什麼想法?”顧清銘放下筷子,扭頭看著雲瑤,問著。
其實他自己心中也有主意,只是跟雲瑤相處的時間越長,他便越是尊重雲瑤的意見和看法,因為在他心裡,這個聰明過人的女子,說不定有更好的辦法。
雲瑤聞言,搖搖頭,思忖片刻之後才說道:“沒有什麼好辦法,若真是無解,也只能由你進宮私底下見玉王一面了。”
“你說的倒是與我想的不謀而合,不過這是萬般無奈的下下策,若是有別的選擇,倒是不必這麼麻煩。”顧清銘感嘆的說著。
憑他的武功,進出皇宮自然不是什麼大問題,只是這樣做也存在一定的風險,因為他們完全不知道玉王或者玉王妃現在是什麼想法,貿然進宮,只怕是自投羅網。
就在兩人剛剛陷入沉默的時候,一個陌生女子的聲音在桌邊響起,溫柔卻不失鋒利:
“二位看起來不像是玉國中人,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妄議國事,可不是什麼聰明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