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哀家身邊這麼多年了,還能有什麼不該說的?直說吧,哀家不會怪罪你。”太后揮揮手,讓無雙不妨直言。
無雙微微思忖片刻,便說道:“奴婢倒是覺得,陸美人不像是有異心之人。她幫殿下找回了傳國玉璽,卻不邀功,懂得功成身退;她的玲瓏閣靠近冷宮,偏安一隅,也沒有對殿下提出過分的要求,懂得隱忍自持;趙美人和衛良人的事情,她不動聲色絕地反擊,卻不牽連和胡亂攀咬,說明她心存善念。太后啊,您不覺得這陸美人,跟您年輕的時候很像麼?”
太后本來聽著無雙對陸映泉的誇讚,有些不快,可最後一句話音落下,太后卻愣住了。
跟她年輕的時候很像?似乎的確如此,她昔日在秦太后的威壓之下,謹小慎微,生怕哪一步行差踏錯,丟了性命。她做不來那種主動害人的事情,可對害她的人卻也不會心慈手軟,這不正是現在的陸映泉麼?
太后漸漸沉默著,然後就不說話了,因為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其實姜太后不知道的是,單單一個陸映泉,並不足以跟年輕時候的她相媲美,主要是陸映泉的身邊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雲瑤。她們兩個,一個容貌非凡,一個心思剔透,陸映泉吸引了所有善與不善的目光,才能讓雲瑤平靜安穩的出謀劃策。
而如今的局面,卻是在很久之前,就被一個人預料到了。這個人,就是如今寧宮的掖庭宮掌事姑姑素心。
還記得素心在水牢受刑被釋放的那天,雲瑤和陸映泉在她的身邊照顧,她對這兩個年紀輕輕的姑娘所說的話。同心同德,密不可分,只有她們彼此信任,才能形成最堅不可摧的壁壘,破除外界的一切傷害。
她當時的原話是:雲瑤的智慧加上映泉的容貌,才能在這宮裡立於不敗之地。
當時素心還給她們講了當年的姜美人,如今宜國姜太后的故事,也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陸映泉和雲瑤陰差陽錯來到宜國,卻無端端應驗了素心當初的話。
更有趣的是,無雙姑姑居然也看出來了。
下午的時候,沈澈來了,拋開了在妃嬪面前吊兒郎當的樣子,神情變得淡然和嚴肅:“不知母后找兒臣,所為何事?”
“哀家問你,你當真帶著陸映泉進荒山了?”太后將腦海中關於陸映泉的那些資訊全部拋開,然後鄭重其事的問著。
“回母后的話,是的。”沈澈點頭,“兒臣帶她進了荒山,給她看了練兵場和兵器製造的場所,她現在很清楚的知道宜國兵力如何,也知道兒臣現在想做什麼。”
“澈兒!”太后一聽,不由得氣急,“她是寧宮來的,本來就可疑,你怎麼還能這樣大意?萬一她把荒山裡面的事情傳出去……”
“母后,她不會傳出去的。”沈澈篤定,“要不兒臣跟母后打個賭怎麼樣?她若是跟寧宮有半點聯絡,或者將荒山的事情有半點透露,兒臣便將她交由母后處置。”
“好,這可是你說的!”此舉正中太后下懷,她立即點頭,“如果你輸了,她任由哀家處置,哀家是殺是剮,你不得阻攔。”
“好,但同樣的,若是母后輸了,以後不要再找她的麻煩,兒臣是真的喜歡她。”沈澈頭一次當著姜太后的面,說出自己的心意。
姜太后渾身一震,眼神中閃過驚訝,她沒想到沈澈居然是動真格的,對一個細作產生了真感情。若陸映泉不是細作還好,倘若真的是細作,那可就別怪她不客氣了,哪怕拼著母子之情,她也不能讓沈澈身邊留這麼個禍害。
而一旁的無雙姑姑聽到沈澈這話,垂下頭,眼神中閃過一絲笑意,心中感嘆不已。
宜王殿下果真不愧是先帝一手帶大的,這性子跟先帝十足十的相似,當初先帝對姜太后也是這般動了真情,卻礙於秦太后的勢力和孃家,只能隱忍,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保護姜氏。
現在,宜王也在用同樣的方法,保護著陸美人。
瞧,歷史何其驚人的相似,她方才還覺得這陸美人與姜太后年輕的時候很像,宜王殿下又跟昔日的先帝很像,所以現在的宜王和陸映泉,可不就是當年的先帝和姜氏麼?
“哀家知道了,她如果不是細作,哀家自然不會再為難她。”姜太后嘆息了一聲,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