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抬頭看著天空,幽幽的嘆了口氣,總覺得有什麼事情,已經在太后娘娘的控制之外發生,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為了秦太后的五十大壽,寧宮上下開始忙碌起來。
容雅到底還太過年輕,秦太后也不敢讓她操辦宮宴,於是把這份差事交給了徐美人負責。而這徐美人,也是整個寧宮裡除了容雅以外,唯一在太后眼皮子底下生存了這麼久的妃嬪。
更何況,徐美人身邊的見玥曾與雲瑤交好,連帶著容雅對徐美人也感覺到一絲絲親切,兩人在深宮之中寂寞無聊,還時常互相走動。
整個寧宮裡充滿了喜悅的氣氛,當然,這種喜悅只是針對不知情的宮人們來說的。但凡有些通透的宮人,都不會覺得這場壽宴是一件喜事,因為她們總能透過平靜的表面,看到暗潮洶湧的波浪。
比如掖庭宮的素心姑姑,也比如宮女中向來貪財的紅筱。
紅筱早已經是素心姑姑身邊的心腹,也不知她是因為資歷深,還是因為與素心姑姑私交好,三等宮女們也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時候,紅筱就慢慢地得到了素心姑姑的信任,在掖庭宮逐漸佔據了一席之地。
而讓眾人信服的是,即便紅筱得到了素心姑姑的信任,可她還是以前的她,該做什麼還做什麼,包打聽的名號仍然經久不衰,誰要是想向她打聽什麼訊息,也還是要給銀子。
“最近幾天,姑姑一直在看宮門的方向,是不是心中想見故人?”一個略顯清冷的聲音在素心的背後響起,如此說著。
素心回頭,卻見紅筱手中正提著一個灑水壺,看樣子是要去給掖庭宮的那片花圃澆水。
“我總共也只有這點心事,到底還是瞞不過你。”素心笑著開口,那雲淡風輕的模樣,一如往昔。
“掖庭宮的三等宮女來來去去,死的死走的走,當初留下的人已經不多了,能看明白姑姑和她們之間關係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而我恰好是其中之一。”紅筱一邊說著,一邊走近幾步,來到素心的面前,再次開口,“我這兒有訊息,姑姑想不想知道?”
“要多少銀子?”素心下意識地問道。
“姑姑若是想知道,不用銀子也是可以的。”紅筱淡笑,“這些年,旁人都以為我是鑽到錢眼兒裡了,可姑姑還不瞭解麼?那不過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罷了。”
“是啊,也難怪你能在掖庭宮的爾虞我詐中生存下來,你若是有心,去內宮也不是不可以的。”素心感嘆的說著。
紅筱聽著這話,也知道素心是早已經把她看透的,正如她看透素心一樣。這也是她們兩個人之間,心照不宣的秘密。她們都沒有什麼壞心思,不過是想在這個宮裡好好活著,利益不衝突,自然也就沒有爭鬥的必要。
想到這裡,紅筱便開口說道:“剛剛從建章宮那邊打聽的訊息,宜王殿下此番進京,身邊帶的是姜太后的內侄女姜夫人,並不是她們。先前告訴你陸映泉在宜國獨霸君寵,也已經是一個多月前的事情了。”
“為何?”素心詫異地問著。
“因為據說,宜王殿下剛出生一個月的小王子,死在陸映泉的手中。殿下為了平息怒氣,給姜太后一個交代,便把陸映泉和雲瑤趕到慈恩寺面壁思過,向佛祖懺悔。”紅筱說道,“所以這一次,你是見不到她們了。”
素心聽著紅筱的話,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她很明白,紅筱的訊息向來不會有錯,陸映泉和雲瑤應該是真的被趕到慈恩寺了。可是素心更加明白,憑著雲瑤的本事,只要命還在,就算被趕出去,那也還有翻身的機會。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你去忙吧。”素心想通了某些事,心便安定下來,“太后壽辰在即,我們也要做到不出差錯才是。這次雖然見不到她們,但是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們還會見到的。”
紅筱沒有再多說什麼,只向素心微微福身告退,然後提著灑水壺朝著花圃走去。
素心也沒有再繼續站著,而是回到屋子裡,對著案几上供著的菩薩拜了幾拜,又上了幾柱清香,這才嘆息著坐下來,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想當初,素心也以為雲瑤死了,而陸映泉要成為太后娘娘的細作,被送往分封國。她為這兩個女孩子的命運哀嘆了好一陣子,可是後來,紅筱卻告訴她,雲瑤沒死,而是和陸映泉一起到了宜國,並且幫著陸映泉得到了宜王殿下的寵愛,在宜國站穩了腳跟。
從那一天起,她便設了這個香案,供奉了菩薩,每天早晚三炷香,為雲瑤和陸映泉焚香祈禱,請求菩薩保佑她們在宜國能一切順利。
而不久之前,當她從紅筱口中聽說陸映泉獨霸君寵,很可能跟著宜王殿下進京賀壽的時候,她的心中便存了一份希冀,可誰曾想天不遂人願,這一次終究是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