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落沒理他,仰著頭徑直下了電梯。
易澤然無奈地搖搖頭,輕笑著跟在她身後。
走廊裡空蕩蕩的,一排白熾燈照得地板鋥亮,蔣氏拿著手提包出了病房,看到站在走廊裡躊躇不前的小姑娘,眼中閃過一抹疑惑。
“蔣姨好。”易澤然從容不迫地和人打招呼,說話時一把牽過蕭落的手,帶著她一同往前走。
蔣氏頓時反應過來,深邃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在蕭落身上,“這個小姑娘……是你女朋友?”
蕭落的手心開始冒汗,面前的女人看起來比十幾年齡要年輕許多,穿著間寬鬆的棉麻長裙,氣場很強,完全不似易母那般溫柔有親和力。
易澤然捏了捏她的手心,嘴角揶揄的笑容一閃而過,抬頭時又是冷靜刻板的表情,“是的,落落,這是蔣姨,我父親的妻子。”
很彆扭的介紹方式,蕭落愣了一下神,在易澤然的提醒下笑著上前打招呼,“蔣姨好,我叫蕭落。”
蔣氏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很客氣地笑了笑,“你好。”
態度不算多好,也談不上壞,蕭落心裡也沒有多介意,看得出來,易澤然和她的關係應該也處於相互尊重的階段。
易澤然沒有過多停留,頷首示意後便直接牽著蕭落進了病房。
蔣玉筱竟然也在,頭上誇張地纏著厚厚的紗布,人也在輪椅上坐著。
蕭落先是嚇了一跳,隨後反應過來,這些紗布只是“虛張聲勢”,因為蔣玉筱的氣色很好,臉上帶著明朗的笑容,整個人都是有生氣的。
病床上的老人早就停止了交談,笑眯眯看著肩並肩走來的年輕人,一旁的蔣玉筱見狀佯裝惱怒地拍了下床面,“我說您今天怎麼看起來心情格外好,原來是澤然要來啊。”
易正浩頓時哈哈大笑,病房裡的氛圍頓時活躍起來。
易澤然大步走進病房將蕭落帶到身前,“父親,我和蕭落來看您了。”
聽到笑聲的時候蕭落是驚訝的,經過一場疾病的摧殘,易正浩身上強大的氣場削弱了不少,再添上滿臉和善的笑容,幾乎和她記憶裡的老人完全沒有相同之處。
饒是如此她還是緊張的,易澤然拉她的胳膊時,整個人就像只受驚的兔子縮起了脖子。
易正浩早看出她緊張的情緒,笑著衝她找了下手,“丫頭你不用緊張,今天我們只談家事,不談公事的。”
蕭落的臉騰一下紅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往易澤然身邊縮了縮。
易澤然用肩膀碰了下她的腦袋,笑道:“怕什麼,剛才你不是挺兇的嗎?”
蕭落氣結,偷偷瞪了他一眼。
這些小動作自然全都落在易正浩眼中,老人放聲笑了起來,“行了,都是一家人不要見外,找個位置坐吧。”
轉頭又安排蔣玉筱:“給你媽打個電話,讓她中午多準備些東西,我們一家人在醫院吃頓飯。”
蔣玉筱點頭,拿出電話後又遲疑了一下,“要不要給阿牧打個電話?”
話音一落,病房裡的氣氛立即變得詭異起來。
蕭落和易澤然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易正浩的反應最為激烈,笑容可掬的臉頓了陰沉下來,深邃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蔣玉筱的臉,嘴唇蠕動半晌沒有發出聲音。
蔣玉筱見狀不敢再有動作,只小聲地辯解了一句:“從前不都會叫他嗎?”
提到這易正浩的情緒更激動了,從前因為他和易澤然的關係惡劣,所以對袁牧是推心置腹地好,年輕人的確能力足夠強,也對蔣玉筱很好,因此一家上下都把他當成了自己人,可是他呢?
在公司拉幫結派,為自己謀利;對蔣玉筱的態度也越來越差,甚至許多次鬧到了離婚的地步,他私下裡查過這個據說出身平凡的女婿,竟然查不到關於他的任何訊息。
這樣一個野心勃勃的人,讓他怎麼能安心放在身邊,尤其是每每看到自己女兒傷心難過的情形,他的怒火就抑制不住地爆發。
蔣玉筱再不敢多提一句,連拉起易正浩的手連連安慰,“父親彆氣了,我不叫他就是了。”
易正浩嘆了口氣,“其實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父母,要是你像你哥那樣找個清清白白的物件,不管他出身地位如何,我都不會反對……袁牧那個人哪裡都好,唯一的不好就是對你不夠真心!一個連真心都不肯付出的人,值得你心心念念這麼多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