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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絕境

中午蕭落就留在陸家吃飯,陸父和陸母親自下廚做菜,做的都是家常小菜,陸母還特意熬了蕭落小時候最喜歡的梨湯,席間聊天話家常氣氛和諧極了。

告別了陸父陸母蕭落特意去了易宅,怕被易澤然發現她躲在了路旁的花壇後,守了兩個小時終於瞧見易母由李嫂攙扶著上了車,老人家精神狀態不太好,走路都顯得十分費力。

蕭落靠在樹幹上嘆了口氣,老人終究是易澤然的母親,她再惦記著都是無濟於事,只希望易澤然能多花些心思在自己母親身上,至於她……各自安好吧。

已經臨近發車時間,酒店的東西全在手邊不需要收拾,蕭落直接拉著行李箱往火車站趕,一路暢通,取票安檢一系列手續辦完正好到了檢票時間。

捏著那張薄薄的車票,蕭落忍不住回頭看了站裡送別的乘客,曾經她也是這其中一員,年少不知離愁,還抱著母親的胳膊撒嬌,如今她孑然一身再回首,往日的情和景全都歷歷在目,只是那份離愁來得比那日還要強烈些。

她咬緊嘴唇終於忍不住躬下身子哭了起來,眼淚沾溼了車票和手心的汗水融成一團,檢票的工作人員貼心地遞上紙巾,她吸了吸鼻子接過紙巾卻沒用,直接用手抹了把淚水遞上車票。

小時候看電影記得最清的就是綠皮火車,白煙冒起月臺上就是哭聲一片,還有難分難捨的親人伴侶追著火車哭喊著告別,只希望能看對方最後一眼。

蕭落一直覺得車站是個既悲傷又浪漫的地方,悲傷在每天不停地見證著別離,浪漫在目睹了人間多少真情,等真的臨到這裡,這些感情通通不見了,圍繞在眼前的全都是一張張冷漠的臉,還有耳邊時不時飄來不知是何地的方言。

列車發動的那一刻,她隱藏在心底的情緒再也無法抑制,靠在窗邊放聲大哭起來。

或許是她哭得太悲傷,又或許是她臉上表情太絕望,有人特意過來和她說話,是個年紀稍長的婦女,說著不太流利的普通話,手裡接著張皺巴巴的衛生紙,慌亂地勸說著蕭落。

蕭落看到了那隻捏著衛生紙的手,乾瘦粗糙,厚厚的老繭一層疊著一層,手背上溝壑叢生,老得像塊樹皮,那隻手隨著婦人的身體擺手,眼淚朦朧裡那張同樣蒼老的臉變成了她的母親。

她的母親和眼前的這位婦人一樣,為了生活辛苦打拼,一輩子勞勞碌碌不敢多花一分錢,好不容易看著兒女長大成才,自己有沒有福氣享受,更是為了不耽誤兒女的前途選擇了最悽慘的一條路。

她相信母親對故鄉始終懷著眷念,卻不相信母親會願意拋棄她淒涼地死在一片堪稱陌生的土地,病了痛了無人照看,臨死都沒機會看自己女兒最後一眼。

她哭得痛徹心扉,卻又在看到婦人慌亂的神情時咬牙硬生生地憋住了眼淚,紙巾很粗糙,劃在臉上刺刺地疼,也只有這樣才能提醒她自己在真實地活著。

她擦乾了眼淚,哽咽著向婦人道謝,婦人卻謙虛地連連擺手,“一點小事不用謝的,我看你的年齡跟我家丫頭應該差不多大,年紀輕輕的有什麼坎過不去呢?放開點,別讓父母長輩心疼。”

蕭落哽咽,眼淚險些又落了下來,她已經沒了最牽掛最心疼她的人,可是這些話不能說,“伯母說的是,我就是一時想不開,過會兒就好了。”

可那婦人不放心,仍舊眼巴巴地看著她,生怕她想不開做出些傻事來。

蕭落心中溫暖,慢吞吞地擦了眼淚,強打起精神和婦人聊天,聊得都是些家長裡短,婦人說得開心,她聽得也認真。

婦人在半途下了車,臨走前拉著蕭落的手感慨了半天,非要把包裡的土特產拿出來分給蕭落一些,都是家養的東西,不值錢,情意卻重如萬鈞,蕭落不肯收,費了好大工夫才將婦人哄下車。

沒了愛說話的婦人,剩下的旅途就乏味很多,蕭落收了心思不再胡思亂想,嘗試著用手機查詢當地合適的職位,可是藏區發展本就落後,她要去的又是較為偏僻的村鎮,查來查去只找到幾條支教的訊息。

她是臨時逃走的,身上必要的證件全是勞斯先生操辦,但涉及到學校方面的證明則是一片空白,憑著她尷尬的身份大概報了名也無法透過稽核。

本以為離開C城她就可以開始新的生活,可命運在最開始的時候就給了她一個下馬威,心煩意亂地關閉了手機,她乾脆眯著眼睛睡了一會打發時間。

下車時正好是中午,可車站外一絲陽光也無,天上壓著黑沉沉的雲,遠處的樹梢搖晃,路邊新栽的小樹苗幾乎要被風折斷,蕭落把行李箱放在腳邊哈了口氣,氣溫太低,她的手冷得快要沒了直覺。

口袋裡的手機響起,她哆哆嗦嗦地拿出來按下接聽鍵,陸寒川應該聽母親說了她去拜訪的事情,特意給她打電話提出表揚。

他心情不錯,聲音都帶著笑意,表揚了蕭落的明智之舉,又洋洋得意地說了自己昨天去了什麼地方,並表示天氣阻擋了他探險的腳步。

蕭落失笑,語氣俏皮地和他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