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澤然放下筷子,很認真地看著她:“如果不想走,也可以留下來。”
蕭落呆住,大腦某處神經有崩斷的跡象。
如果不想走……
她的確很想留下來,但留下來就註定要放棄曾經擁有的一切,說實話,她是不敢的。
所以狠下心來離開,越快越好,似乎少待一秒,她就會少一點懷念,少一分痛苦。
吃了飯兩個人一起出去看雪,大朵大朵的雪花像破了口的棉被,風一吹散落出破敗的棉絮。
洋洋灑灑,落得滿世界都是。
H城每年冬天都會下雪,不過每次都是下了就停,薄薄的一層鋪在地面,時而露出土色來。
不像面前的雪,大得彷彿要將整座城市掩埋,腳步落下時靴子都陷進去一半,每一步都走得很費力。
兩個人肩並肩不緊不慢地沿著旅館前的小路往前走,路旁的白楊樹枝被風吹動,時不時有成塊的雪砸下來。
蕭落縮緊了身體,生怕那雪落進脖頸。
就這樣一路走著,不知不覺到了當地有名的穆什山,通往山頂的小路已經有了雜亂的腳步。
深深淺淺,一直蔓延到大山伸出。
蕭落捧起雙手呵了口氣,提議去上山看看。
其實早就想去的,穆什山很高,半山腰建了座廟,廟裡常年香火不斷,當地人經常來燒香求平安。
母親也來過,蕭落清晰地記得那張照片左下角有塊黑色的石碑,上面刻著:穆什山廣源寺。
易澤然自然點頭應允,不過等看到面前高高的臺階,那雙眉不經意地皺了起來。
“路不好走,要不等雪化了再來?”
蕭落搖頭,自顧自地抬腿邁上臺階。
的確很高,一階一階,一眼望不到盡頭。
易澤然一言不發地跟上,是不是扶她一把。
走到一半的時候,蕭落就累得喘不上氣,被圍巾包裹的臉頰紅得比花還豔。
易澤然下了一層臺階,彎腰停在她身前,“上來。”
“不用了。”
她拒絕,咬咬牙還要繼續往上爬,卻被他一把拉住手腕。
“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你體力不好,萬一走不好從臺階上摔下來……”
易澤然擰著眉毛忘了眼下面密密麻麻的臺階,臉上半是警告半是擔憂。
蕭落摸了摸鼻子,有些後悔自己的任性,“要不我們下去好了。”
“已經走了一半,現在下去甘心嗎?”撂下這句話,易澤然直接強硬地彎下腰,雙手負後環住了蕭落的腰。
很瘦,穿這麼厚的衣服,他還是能輕易地將人背起。
蕭落被他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之後倒平靜了。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像是洗衣液中的花香味,又像是特意染上的薰香。
很淡一縷,像油畫裡江南人家那抹嫋嫋升起的炊煙,似有若無。
彆扭了一會兒,蕭落便坦然地趴在他的肩膀。
不得不說男人的肩膀比她想象中的要寬厚許多,隨意搭在胳膊上的手,輕輕一抓,便是硬硬的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