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陷入黑暗,彈幕卻有增無減,都在猜測現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蕭落安靜地盯著飛快閃過的彈幕,心跟著內容來回跳躍,好的壞的,震驚的悲傷的……
她成了沒有感情的木偶,不會思考,也不會難過,腦袋懵懵的,裝的全都是易澤然舉起匕首刺進血肉的情形,他的白襯衫,臨走前慌亂套在身上的白襯衫,開出一朵鮮紅的花。
窗外的風越吹越大,明晃晃的月光被雲層遮擋,房間徹底暗下來,手機螢幕發出的白光亮得刺眼。
她的手臂舉起的時間太久,胳膊又酸又痛,手機從掌心滑落跌進鬆軟的被窩,眼前突然的黑暗讓她有些不適應,眨了眨眼,她下了床,赤腳走到窗前拉開了窗簾。
天果然陰了,夜黑如墨汁般濃稠,城市繁華的燈光被稀釋得只剩下一片模糊的影子,她眨了眨眼睛,伸手推開窗戶,風果然很大,吹得她險些向後倒去。還是站穩了,站在孤單清冷的夜裡。
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陰沉沉的天開始飄雨,細細密密,隨著風打在面板上,涼爽溫柔,像極了初春的小雨。
易宅前面的馬路上亮起車燈,白色的光柱穿透雨幕傳到很遠,蕭落遲鈍的心跳突然劇烈地震動,她揉了下眼睛,轉身往樓下跑。
房間太暗,她剛轉身就踢到床腿,腳趾刺刺地疼,她咬咬牙,沒有任何停留。
汽車發動機聲音很近了,她清晰地分辨出那是易澤然走時開的車,麻木的心臟被衝了電,各種感情一時間全都湧上來,開心、激動、傷心、恐懼……下樓的那一刻,她已經是滿臉淚水。
易澤然一把將她抱進懷裡時她還在擦眼淚,鼻尖撞到他肩膀的骨頭時一酸,眼淚流的更厲害了。
從來沒有在他面前哭得那麼厲害,像是沒有得到心意禮物的孩童,撲進父母的懷裡放聲大哭,委屈,哭聲裡全都是委屈。她捶了下他的肩膀,喉嚨發出幾聲含糊不清的聲音,哭得更厲害了。
易澤然的胸口有些疼,剛剛包紮好的傷口因為大弧度的動作似乎有些撕裂,但那疼痛更像是從靈魂深處發出的,疼到每個細胞都是顫抖的。
他伸出手輕輕拍了下她的後背,呼吸都不知不覺放輕了。
站在門口的宋博遠看到這副場景把藥箱放到地上無聲地退了出去,他大概明白了自家老闆為什麼非要忍著傷痛回來,家裡的那個人,是可以止痛的良藥。
蕭落哭夠了,仰頭淚眼朦朧地望著他,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水光瀲灩,易澤然看得心頭髮癢,抬起手指摸了下她光潔的額頭,剛觸到那片柔軟細膩的肌膚,面前的女人突然踮腳覆上他的嘴唇。
惡狠狠的一個吻,上來就咬破了他的嘴唇,女人惡狠狠地看著他,像只起氣鼓鼓的青蛙,“為別的女人兩肋插刀?易澤然,你真有能耐。”
易澤然伸出大拇指抹了下嘴唇的血絲,揚唇笑了,“我可以為你去死,林蕭落,這是任何人都得不到的待遇。”
蕭落氣結,抬手捶了下一下,碰到胸口時猛地收回手,小臉煞白地盯著他的胸口,嘴唇緊抿,一句話都沒敢說。
易澤然笑著握住她的手,“你要生氣就接著捶,我一點都不疼的。”
說話時故意把她的手往身上帶,蕭落瞪大眼睛慌亂地看了他一眼,咬咬唇,扭頭往樓梯口跑。
“蕭落,我真的不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