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幾天就光榮下崗,林蕭落無奈地嘆了口氣,轉頭又投身於求職大軍。
在網上看到CY的招聘資訊時,蕭落心裡糾結了好久,最後還是決定放棄。
畢竟是全國數一數二的企業,向她這種一沒經驗二沒成績的人憑什麼進去?
結果第二天投完了簡歷她還是不由自主地走進CY的辦公大樓,負責招聘的是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
男人抬頭睨了蕭落一眼,手指上下翻了幾下簡歷,鏡片後一雙狹長的眼睛發出精明的光。
“林蕭落,才二十一歲?”
是輕蔑的語氣。
不等林蕭落回答,男子已經將薄薄的紙片往光滑的桌面上一甩,整個人懶散地靠在椅背上,開口更加輕佻,“呵~CY可不是這麼好進的……基本情況我們已經瞭解,林小姐可以回去等通知了。”
又是這樣不著痕跡的拒絕。
林蕭落神色一斂,扯著嘴角對面前身寬體胖的中年男子笑笑,“打擾了。”
然後乖乖地帶上了門。
只是七月初,C城就已經熱得像個大蒸籠,火熱的太陽掛在高高的玻璃牆後,灼人的光線照得天空瓦藍瓦藍,沒有一絲雲彩。
站在幾乎冒煙的馬路邊,蕭落以手作扇來回扇動,白皙的臉上不知不覺中染上層暈紅,額前的碎髮也溼漉漉地貼在面板上,粘膩得像剛脫了水。
還好C城的交通發達,沒過幾分鐘公交就到了。
穿過一個十字路口,公交車穩穩地停在狹長的柏油馬路前。
一輛黑色跑車從馬路另一端飛馳而來,流暢的車身像只靈活的魚在金色光線裡肆意穿梭,擦著公交車一個轉彎帶動起燥熱的空氣,迎面撲來的風讓蕭落本能地眯起眼睛。
跑車內坐著一個男人,僅僅是一眼,蕭落就斷定那是個漂亮的男人。
利落的短髮,線條分明的側臉,簡單的白色襯衣,還有放在方向盤上那雙漂亮的手,白皙而纖長,頂端還透著瑩白的光。
富人與窮人向來界限分明,蕭落居住的這個地段雖然不算太偏遠,但是出了名的老城區,房屋破舊環境差,聽說已經快要拆遷。
在這住了三年,蕭落基本上沒見過一輛豪車,這人倒是奇怪。
正想著,蕭落一抬頭就看到梧桐樹下緩慢行走的婦人。
“媽!”蕭落快步走道婦人身邊,像個小孩子一樣晃悠著婦人的胳膊,“今天怎麼想起來你可憐的女兒了?”
林母嗔她一眼,話裡帶笑:“今天王姐的兒子回來,我就清閒了。”
蕭落掏出鑰匙開啟了陳舊的防盜門,回過頭不滿地對林母撇撇嘴,“我怎麼沒聽說那個王姐有什麼兒子?”
“她兒子啊,可是個大忙人。”林母放下手袋,踱到客廳倒了杯水,“聽說好像是哪個大公司的老總,本事大著呢。就是忙得整天見不著人影,讓王姐一個人守在家裡怪冷清的。”
“是是是”蕭落甩掉拖鞋,癱在小沙發上,語氣頗為無奈,“你覺得她家冷清就跑去陪她,拋棄了你同樣孤單寂寞冷的女兒。”
“貧嘴。”林母放下水杯瞪了她一眼,轉身進了廚房,走前又想起什麼似的嘆了口氣:“她那個兒子模樣可真是俊啊,可真有點你爸年輕時候的樣子。”
“我爸啊……”蕭落整個人縮在沙發角落難得沉默了。
網上有這樣一句話來形容人生最好的境界:父母健在,兒女雙全,夫妻恩愛,手裡有錢。可這種境界無論她後來怎樣努力都是無法達到的。
蕭落四歲那年,林父因一場車禍去世了。
或許是人類天生對極悲傷的事情敏感,年幼時她關於父親的印象就只有大片慘淡的白色和母親撕心裂肺的哭聲。
後來站在父親的墓碑前,她又模糊地記起一個高大的男人將她放在肩頭嬉戲玩鬧的畫面,那時她對於這個算不上熟悉的男人只有一種感情:崇拜。
就像母親對父親的愛一樣,盲目卻又理所當然。
不滿意林母的“叛變”,蕭落對著廚房忙碌的背影小聲嘟囔道:“他能比得上我爸麼?”
*
晚飯後,蕭落主動包攬了洗碗的工作,林母投來一記賞識的眼光,笑眯眯地進了臥室。
“這麼早睡?”蕭落甩了甩手上的泡沫,從小廚房裡探出半個頭。
林母將床下的大箱子搬了出來,猶豫半晌才開啟蓋子,“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