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老國公避開了水慕霞的目光:“我沒有見到皇上。”
水慕霞聞言差一點自馬上栽下來:“你說什麼?”他真得不敢也不願相信自己的耳朵,錢老國公雖然有些執拗,可是他並不是分不清輕重之人,今天假傳聖旨後怎麼還敢和他們一起進了京城去面君。
錢老國公瞪眼:“我說我沒有見到皇上,所以只好求了太皇太后的旨意。”
水慕霞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剛剛就一直有點心驚肉跳的感覺,此時再想想錢老國公傳得旨:讓他們這些各自回府,豈不是和皇帝的意思相同,不同的只是讓丁陽也滾回去罷了他真想把錢老國公拉過來晃散他的骨頭,你求了太皇太后就不能求個像樣的旨意?
好在,太皇太后的旨意也是旨意,錢老國公也沒有喊過聖旨道,只是叫著說什麼“有旨意”;他看看芳菲長吸一口氣,心知今天想順利的到宮門前只怕不是那麼順利,因為如今可不曾看到當真讓人為難的人出來。
紫萱看著芳菲:“從前的不是誤會,人在做天在看,你還是好自為之吧。我還有事兒,你們讓開道路。”她就要放下車簾。
芳菲卻忽然抬起頭來:“縣主,臣妾得知縣主回京馬上趕過來就是為了告訴您臣妾有喜了,這事兒當然和縣主無關,只不過在臣妾回府之後一連幾天都夢到一個男孩兒,玉雪可愛長得有七分倒是像縣主呢,他說還能再投胎成為丁家人很高興。想到從前的,臣妾認為應該把此事告知縣主……”
紫萱手上一用力車簾就被扯了下來,盯著芳菲的眼睛就好像要吃人:芳菲是不是有喜她不感興趣,芳菲現在是好是壞她也不想過問,因為害了馬家的人是丁家老太爺而不是芳菲,她這次回來不是為芳菲回來的。
但是她卻沒有想到芳菲會在這個時候提到她的孩子,那個慘死在她的腹中、已經成形、用其母魂飛魄散換來一次出生機會,卻被丁家眾姬妾所害而終究不能見到天日的孩子
紫萱不是忘了,做為一個天天感受到小生命在腹中長大的母親來說,這個沒有出世的孩子她忘不掉,她只是不再去想了;現在,芳菲笑mimi的、帶著勝利的姿態對她說——你的孩子要認我為母,由我生下來,這絕不是紫萱能聽完淡然處之的話。
芳菲看著紫萱嚇得花容失色:“縣主,臣妾只是、只是來……”
紫萱指著她:“你,給我滾”她不要再聽下去,因為她知道自己就要忍不住了,但是她真得不想對一個有喜的人動手。
芳菲連忙叩頭:“是,是,縣主。”她叩完頭起身扶著連翹對紫萱道:“縣主,您多保重,孩子滿月之時定要請縣主移駕,因為怎麼他都和縣主有過一層淵源。”她是有恃無恐的,因為在大街上人來人往,不管她有多麼的可惡她都是個有喜之人,紫萱只要動手當然就是紫萱的錯。
朱紫萱一個忍不住?那她也不怕:如果孩子當真有個萬一,她和她的姐姐定要大鬧一場,非要讓朱紫萱給孩子賠命不可。反正有這街上如此多的百姓為證,到時候看她朱紫萱還能不能高高在上做她的縣主。
因此她最後要走時還要撩撥朱紫萱,就算朱紫萱今天不動手,日後她有個萬一也能放出風聲來,說是朱紫萱差點害得她一屍兩命
紫萱本來就是個能隱忍的性子,剛剛那句“滾”已經屬於是難能可貴,如今她哪裡還能忍得住,當下一掌擊在馬車廂壁上:“你給我站住。”
253章妖孽哦
芳菲聽到紫萱叫她“站住”,可謂是正中下懷啊,馬上就回身行禮,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在這麼涼的寒冬臘月裡,她居然還側迎著風拜下去,衣裙衣帶飄起惹得不少男人吞了口口水;芳菲嬌聲且溫順的道:“縣主有什麼要吩咐臣妾的,儘管開口就是,原本怎麼也是一家人的,請縣主千萬不要客氣。”
她說完抬頭看向紫萱,大大的眼睛裡是一閃而沒的挑釁:你來打我啊不過臉上全是恭謹,還是那種帶著幾絲懼意、幾分討好的恭謹。
一身淡雅服飾的芳菲,在寒風中就如同是朵晶瑩剔透的冰晶花,那麼的純潔可愛:知道她原本是丁家妾室的人,在心中免不了要嘆一聲,瞧人家的賢良淑德,為人婦者當如此啊。就算是大婦已經離開,就算她已經成為大婦,可是她待從前的主母依然是恭敬有加,全無半點惡言這是何等的賢良天下少有啊。
不少人開始打聽這是丁家哪一位,要知道大家因為《斬附馬》而厭惡丁家的妾室也只有那位大姨娘罷了;聽到有知情的人說芳菲就是丁大姨娘,眾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當下就有爭吵起來:有人認為芳菲是在做戲,有人認為芳菲哪裡會是個惡毒的人——瞧她的樣子,走路也會生怕踩死螞蟻,又怎麼可能會害人。
認為芳菲是好人,指著紫萱對人道:看輔國縣主這個樣子也是個厲害的,如果說在丁家有人受欺也絕不可能是這位輔國縣主。因為大家看法相左,所以當下爭論不休,倒比紫萱和芳菲這邊還要熱鬧三分。
芳菲自然聽到了,她心中暗喜。《斬駙馬》讓她和丁陽苦不堪言,但是躲在府中並不是好法子,他們要對人分辯又無從分辯,因為《斬駙馬》倒底只是一個故事,並沒有指名道姓的說是丁家之事;他們硬出頭就越發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了,所以她今天才會在得到訊息後迎候朱紫萱:吵吧,吵得越厲害越好。
反正憑朱紫萱那種脾氣、性子,是忍不住不發作的;到時候她也不需要多分辯,只要落幾滴淚再道幾句歉,然後安排好的那些“知情人”就會出來為她說話,一件事一件事的舉例說明朱紫萱有多麼的奸狡可惡——不用說真得,說假的誰又能分辯的出?反正只要口才好,說得朱紫萱只會更生氣,越辯駁就越會讓人認定她是那個惡人。
到了時候她再出面哭訴一番,就算是不能把朱紫萱弄成過街老鼠,只要有人不停的說朱紫萱的壞話,老百姓們聽得久了、聽得多了,假也照樣能變成真得。
紫萱緩緩的下車看著芳菲:“你真得有喜了?”她的聲音很柔和,並沒有怒極的樣子。
芳菲很恭順的行禮:“是的,縣主。所以今天才會特來報喜。”她就是要撩撥朱紫萱,不相信朱紫萱能一直忍得下去;而且她也讓眾人都聽得明白,她朱紫萱可是知道她有孕在身的,一會兒哪怕朱紫萱打她一個耳光,那也是朱紫萱要傷害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