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在我眼中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他博學多才,什麼都懂,唯獨每次和他見面時,我的心跳的跳動頻率,他一定是不及我清楚的。
他戴著一副金絲鑲邊的眼鏡,很是瘦削,可他的肩膀很是寬闊。上課的時候,我總是不由得望著他那雙明亮的眼眸出了神,先生見著了必要用他那纖瘦又細長的手指輕輕敲打我的腦袋。
在王先生的課,他時常問我在想些什麼,我只低頭拿起筆胡亂寫些詩經裡面的句子。他倒也不管,只是繼續講課。那時的我就這樣在他清越的嗓音裡寫完了一遍先秦的詩集。
我時常覺得,教我國文的王先生就像是春秋時的公子,從畫裡走出又回到詩中。
有一次我盯著先生兀自出神,先生曲起食指輕輕敲了敲我紅木書桌的桌面,問我又在胡亂思索些什麼。我不敢抬頭看先生金絲鑲邊的鏡框下溫柔又帶有半分打趣的眼神,只能拿起手邊的筆寫給他看: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先生倒是愣了好一會兒,隨後用鋼筆敲擊我的腦袋:“你年紀尚小,這種東西,還是留著以後再想罷。”我顫顫的點頭,向他笑了笑,這個笑容,像是用盡我所有的力氣。
那年局勢動盪,學生們在大街上請願也愈發愈激烈,搞不清狀況的我也隨大家走上街去,忽的不知從何處出現的鎮壓遊行的警察,現場一下混亂了起來。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手臂突然被人攥住,我回過頭,看到了我的王先生,他隨風微微擺動的劉海蓋住了他稍稍皺起的眉頭。
“你怎麼跑這來了,快和我走吧,我的課你不想聽了嗎?”
看著他那副認真的模樣,我點了點頭,他才笑著帶我走。
北平終於不安定了,父母準備攜我去香港避難。臨走那天,我特意與先生告別。我早已是記不得那天的情形,腦海裡只記得先生淡淡地說:“你要一切安好。”爾後,他決絕的背影消失在小巷的盡頭。
再次回到北平,已是十年後了。這些年,我一直在尋找王先生的訊息,卻始終沒有回應。回到兒時的私塾,曾經嬉笑玩鬧的聲音,早已不復存在。
從他的家人那得知,當年教我國文的王先生在十年前因參與遊行被暗殺,我的眼淚決堤而出。
臨行前,先生的母親遞給我一封信。
“他生前常向我提起你,這封信,是他在你離開北平時寫的,我也不知道他為何寫了這封信卻不曾寄過去。既然你回來了,我便幫他交於你。”
我向先生的母親鞠躬,回到我曾經住過的小宅。
開啟那封信,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劃了根火柴將其燒掉。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亦知
到我離世之前,我再未對任何人動心。
等我在筆記本上打完最後一個字,就迫不及待地拿給王源看。
“我們晨星不賴嘛,這麼好的文筆一看就知道是得了我的真傳……誒,別打我,我錯了錯了。”
“哼。”
“晨星,你說,王俊凱會和夏晴天在一起嗎?”
“會。”
為什麼會呢?因為只有我知道,林星晨是喜歡王俊凱的,王俊凱也喜歡林星晨。
而夏晴天長得和林星晨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