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去裡屋了，周健正背對著我看著窗外的風景，一隻手拿著一根眼，已經點燃了，可是沒有抽，菸灰都很長了。我認識他這麼長時間，第一次見到他這樣落寞的表情。

他聽到我的聲音回頭看看我：“你回來了？剛才有點事兒，我就先走了，別生氣啊。”

我走過去了：“我沒生氣，你怎麼了，你心情不好啊？”

“是不太好。”他把菸灰彈掉了，隨手把煙掐了：“我其實有件事你說。”

我緊張起來，點點頭：“好，你說吧。”

周健看著我，沉默著，我也有些緊張的看著他，莫非是出啥事兒了？

半晌他終於嘆了口氣：“其實我還有點不知道咋開口，我想問問你，你媽媽是誰？”

我搖頭：“我媽死了，我爸爸連一個墓碑都沒有給她做，只知道她小名叫做春兒什麼的，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名字。”

周健點點頭沉吟道：“是這樣啊。”

“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周健對我苦笑一聲：“並不是的。我只是…想到一件事。算了。我現在也是半信半疑的，等我查清楚了這件事在和你說吧。”他說完了就告辭了。

我也沒有強留他，他的個性估計我強行的問，也問不出來。

我爸爸這時候拿著一個碗筷進來了，裡面是糖蒜，他和我哥都愛吃，就當零食那麼吃了。他很好奇的看著周健的背影；“咋了，你們倆吵架了嗎？”

“怎麼會呢，我們關係好著呢爸，今兒我們見到了一個叫做楊曦的女人。”

咣！我爸爸手上的碗掉在地上碎成了兩半了。驚慌道：“你說楊曦嗎？”

“是啊。那個女人是他的母親，但是他們似乎是絕交了。我偷聽了他們的對話……”

我把事情說我了一遍，然後就看著我爸的臉色相當難看，臉色蒼白，他本來就是一個不善於掩飾的老實人，這樣更讓人震驚了。

“爸，到底咋了，我真的是你的孩子嗎？”

“你這孩子說的是啥？”我爸爸慌亂的撿著地上的磁碗碎片：“你不是我的孩子還是誰的？我還能從大街上撿回來一個嗎？”

“那麼楊曦到底和周叔叔是啥關係？你為啥這樣說呢？”我蹲在他面前攔著他：“你好像是害怕啊，遇到什麼事情一樣。”

“真沒啥事兒！就是、就是以前是夫妻關係，你也知道，當年一些成分不好的人被扔到了農場做最苦的活。當時楊曦算是根紅苗正，周烽雖然也是當過兵的，可是有一個親戚在國外，所以就被人對付了，楊曦也被連累跑到農場，她當年算是一朵花，長得好，就很多當官的看中了，後來啊，為了回城，她和周烽離婚了，據說和一個領導結婚了，之後沒見過了。想不到他們竟然還在聯絡呢？”我爸爸簡直都不敢看我，眼神慌亂。

那是距離現在多年年前事情了，之後不久，眾人都陸續平反了，大家也很少再見面。

我知道我爸爸不會說謊，他說的話一定有一部分是真的，那麼還有一部分就是他沒有提到的事情了。

“我和這個人沒關係吧？不是仇家？”我說。

“你看你說的，你和這個女人能有啥關係！絕對不是仇家，放心吧！”

“可是她說了，周烽大叔做了很不對不起她的事情。”我看著他。

“哼！那就是典型的賊喊捉賊，她為了嫁給好人家。把周烽給害得那麼慘，各種栽贓陷害，還讓他去住了幾年牛棚，現在還好意思說這些話！世界上怎麼有這麼不要臉的女人！拋夫棄子，還這麼說？老天爺咋不把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給劈了呢！”我爸爸頓時一臉怒色，劇烈的咳嗽起來。

我給他捶背：“算了，既然是和沒關係，就不要聯絡了，那個年代的事情而已說不明白。”

那個時候我了自己能活下來的確是有人做了很多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情。都是時代悲劇吧。

我爸爸咳嗽了一陣：“你永遠是我的女兒，不要多想了。”

我猶豫了一下很快點點頭：“那就好，我也願意做爸爸的女兒。”

我爸爸看著我，欣慰的笑了笑：“當年我抱到你回來的時候，你還是一個肉墩墩的小孩，誰知道後來長這麼大了，我沒有牛奶給你喝，我就給你做米糊糊，還從鄰居那邊偷著買羊奶，可算是長大了。爸現在見到你好了，也就高興了。爸爸不想提到以前的事情了，就和我閨女一起幸福的生活著好不好？”

我答應了，我可以想象到我爸帶我的時候是多麼的艱難，趙琴估計幾次都要掐死我，我知道我爸爸是真心對我好的。

至於別的事情就算了，能有什麼呢？不過就是過去的一筆爛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