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綿綿,細細的雨在冰湖上撒出數不清的圈圈點點。
夕陽落下。湖面的金光一點點消逝,換上一層朦朧霧氣。
一聲水響,末凡從冰湖裡探出頭,疲憊的爬上岸,抹了抹臉上的冰水,蹣跚著攀躍上陡壁,翻過皇牆,踩著虛浮的步子回了臨時的太子殿。
回到殿中也不換衣,裹著一身透溼的衣衫仰倒在‘床’上,身上的水打溼了被褥。
睜著眼看著帳頂,眼裡佈滿了血絲,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轉過臉看著身邊的木綿枕,眼角慢慢的溼潤。
這兩個繡枕還是他差著人從京裡太子殿送來的。
屋內沒有點燈,眼前的繡枕慢慢浸在黑暗中,只剩下一個影子。
他慢慢合上眼,兩滴淚從眼角滾落,順著臉頰融入溼。
一個月了,每日下了朝,他便浸泡在那冰湖裡,一點點。一寸寸的‘摸’,可是不知為何竟然全無她的蹤跡,即使是死了,也該有個屍骨,可是這一個月來,野獸的屍骨到是‘摸’了不少,卻沒有一具人的屍骨。
只要一日沒尋到,就一日不得甘心,就算她沉在水底,偶爾會被水‘波’移動位置,他相信只要她在湖裡,反反覆覆的尋,總能尋到。
隨著一陣腳步聲,亮光晃‘花’了他的眼,也不動彈,只是緊閉著眼,任來人走到‘床’邊。
寒宮婉兒立在‘床’邊,一臉的森寒,揚了揚手,身後宮‘女’帶著燈籠退了出去,屋中又恢復了黑暗。
寒宮婉兒看著‘床’上隱約的影子,恨得咬牙切齒,轉身點了案上燭臺,於桌案後坐下,看著一身透溼,面‘色’慘白消瘦的兒子,一雙美目‘陰’情不定。過了半晌才幽幽嘆了口氣,“你現在成天象什麼樣子?”
末凡只是睜眼看著身側繡枕,眼前盡是她那晚的媚笑,眼裡化開一抹淺笑,一瞬之後淺笑化成更深更濃的痛。
寒宮婉從來不曾後悔,這一個月來卻日日在後悔中煎熬,大兒子如同行屍走‘肉’,小兒子生死難料,為著對那人的恨,生生毀了兩個兒子,但這些悔只能埋在心裡,“下個月,我會為你納妃。”
她只盼有一個‘女’子能入得他的眼,哪怕只是洩也好,起碼能分分他對玫果思念的心。
一言不的末凡,嘴角‘抽’起一絲冷笑,“母親不該忘記孩兒說過的話,你送一個來,我殺一個,送一雙來,我殺一雙。如果你不介意去處理那些臣子的善後之事,儘管送來。”
寒宮婉兒氣得渾身輕顫,“你打算這樣過一輩子嗎?”
末凡懶懶散散的翻身坐起,背靠著碗口粗的雕紋柱,一身溼衣緊纏在他比前些日子瘦了許多的窄長身體上,烏黑的長溼達達的貼在蒼白的面頰上,淡然的看著寒宮婉兒,“我這樣下去不知又有哪點礙著了母親?是朝中之事未了,還是哪兒的戰事沒安排妥當?”
寒宮婉兒握緊拳頭,柳眉豎起,“你……”
的確國家大事,無論鉅細,他件件處理得妥妥當當,而每日的給弈風渡氣,也從不會有半分疏忽。但除此之外,便不見人影,直到天黑才會全身透溼的回來,除了傅青雲,也從不見任何人。
末凡看著母親鐵青的臉,淡淡的笑了笑,“如果母親沒有別的事,孩兒要換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