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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爵位,賞罰

朱氏扶著綠萼和玉芍的手,小心翼翼地踩著車鐙子下了車,站穩之後方才打量了一眼四周。見剛剛跟車的那幾個小廝早已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則是儀門邊站得整整齊齊的四今年輕媳婦和兩個婆子,入眼的影壁也好,青石甬道也罷,乃至於那些屋舍簷瓦,俱是整整齊齊,並不遜色於自家的侯府,她不禁微微領首。正思量間,她就只聽耳畔傳來了一個嚷嚷。

“老太太!”

見是一個人影興沖沖地跑上前來,正是陳衍,朱氏本是淡淡的笑意一下子展開了不少。等陳衍到了跟前二話不說便跪下磕了個頭,她不禁衝著綠萼嗔道:“也不攙扶你四少爺一把,昨晚上才下過雪,哪怕才掃過也免不了溼滑冰冷!”

“老太太,我身體結實著呢,哪裡就那麼嬌氣了!”陳衍見綠萼也不辯解又知機地放開了朱氏的一邊胳膊往後退開了一步,他就讚許地衝著其眨了眨眼睛,旋即上前扶了朱氏,“我腳下快這就出來了,楊伯母和姐姐就在後頭……話說回來,這麼冷的天,您有什麼事或是讓人來說一聲,或是讓我轉告也行,怎麼親自來了,萬一凍病了怎麼辦?”

陳衍說著就歪腦袋打量起了朱氏的行頭,見是從招皮暖額到皮圍脖再到羔羊皮大襖,蘭州姑絨的大氅,下頭一雙綴邊的皮靴子全都整整齊齊,他這才放心了些,卻仍是親自緊了緊那微微露出些縫隙來的大氅。他這般細心自是讓朱氏更加歡喜,覷著他連手套都沒帶,便示意玉芍把手爐遞了過去。陳衍忸怩了片刻,便無可奈冉地接過來揣了。

“有些事情三言兩語說不清楚,想想索性親自來一趟。再說,我今年除了去過一趟通州安園幾乎就沒出過門,再憋在家裡就得悶死了。

如今借看來看孫女,順便也來逛逛這姻親家的大園子,好好散散心。難道小四你還打算替你姐姐把我趕回去不成?”

“老太太說笑了,我哪敢!”

陳衍趕緊否認可就在這時候,他突然瞥見身側的馬車中還有動靜,再一瞧時,就只見那車簾後頭拱出了一個小腦袋,此時正眼睛骨碌碌直轉地看著他,好半晌才咧嘴笑道:“四哥好!”

發現朱氏竟是連陳汀一塊兒帶來了陳衍不禁嚇了一跳,連忙抬頭去看朱氏。卻不料朱氏正盯著一旁忙著把孩子抱下來的吳媽媽。等陳汀過來,她又放開了玉芍一把牽住了小傢伙的手,這才看著陳衍說道:“我尋思老半天既是我出來了,把他一個人撂在家也實在是不放心,索性就一塊帶來了。嗯來你姐姐今天也替你請了假,你也能幫忙帶帶小六。”

“我?帶他?”

陳衍低頭看了看陳汀一眼,臉色不禁有些古怪,隨即少不得冥思苦想起了該怎麼推脫。可是,就當他暗想還不如趕緊溜去韓先生那兒上課,也好逃離這個苦差事的時候,眼角餘光卻瞥見陳瀾已經和江氏走了出來,忙小心翼翼扶著朱氏迎了過去。

見了禮,江氏便笑道:“這麼冷的天,您怎麼親自在風地裡等著?怎麼也該先在避風的小huā廳坐一坐等我和阿瀾出來仰才是。衍哥兒你也是的,也不體恤體恤你祖母。”

“不怪別人,要不是我如今走不動了,恨不得就從前院一步步慢慢走進來,看看這裡是什麼光景。咱們成了親家,太夫人還幾次三番去過侯府,我卻是一次都沒來過這兒呢……,……

見江氏和朱氏相見之後拉手說話,赫然是相談甚歡,陳衍也就省去了解釋的麻煩,趁機溜到了陳瀾身邊,隨即悄悄指了指陳汀說道:“姐,老太太把小六帶來了,還說什麼要讓我幫忙帶帶他。我哪應付得了小孩子,不如待會兒我就去韓……”

“什麼小孩子大孩子,你如今很大麼?”陳瀾低聲打斷了陳衍的話,見他愣了一愣,她才冷不丁敲了敲他的腦袋,“六弟剛沒了娘,老太太雖說待他好,可終究是不可能一天到晚顧著他。他也難得出門一趟,你帶他四下裡好好看看玩玩,也盡了為兄長的責任。嗯當初我這個姐姐怎麼對你的,你如今也就怎麼對六弟才是。”

說到這裡,陳瀾就上前去拉過了陳汀,見朱氏亦是知機地放了手,她就牽了小傢伙過來,旋即把他的手塞給了陳衍,又開口說道:“這會兒還早,我和母親陪著老太太說話,你這就帶他四面逛逛吧。柳姑姑煩勞引引路,長鏑,紅纓,你們兩個也跟著。”

柳姑姑和長鏑紅纓自是立時答應,而陳衍雖說苦著個臉,可也違拗不得,只好低下頭對陳汀說了兩句。聽到是要去玩,陳汀的小臉頓時〖興〗奮得通紅,高興得使勁拽著陳衍的手揮了揮,吳媽媽則是在旁邊滿面笑容。又上前打了個招呼,陳衍這才無可奈何地拉著陳衍先走了,一行人進了儀門,不一會兒就沒影了。

打發走了兩個小傢伙”陳瀾這才上前去攙扶了朱氏,又對婆婆江氏說:“母親,既是老太太興致那麼好,咱們就陪著邊說邊走”讓暖轎在後頭跟著。待到老太太冷了倦了,再換了轎子進去也不遲。”

江氏點了點頭,朱氏自是更高興了,一行人就這麼緩緩進了儀門。由於後頭跟著的人太多,陳瀾就只留下了朱氏帶來的張媽媽和綠萼玉、芍,把一干媳婦婆子都打發了下去休息,又留下了自家的五六個人遠遠跟著。走著走著,朱氏就吩咐張媽媽等人也墜遠些。

“今天我來”一來是因為昨晚上動靜太大了,想問問究竟怎麼回事:二來是因為一大早的,晉王妃就派了人過來”那人說話不利索,我已經打發了鄭媽媽過去了:三來,是為了家裡的事。這已經年底了,祿米倉又開始發放一干勳貴的祿米,瀾兒你可還記得當初的旨意?”

陳瀾見朱氏並不避著江氏,心裡不禁暗歎老太太一大把年紀了,終究還是心細如髮,因而一面走一面想”很快就醒覺了過來:“老太太說的是,按照那一次皇上的旨意,三叔該當在每年的祿米當中分一百石給小四?”

江氏這才記起還有這一遭,不禁笑了起來:“若真是如此,便是借襲了,也不枉衍哥兒這麼用功一場。

只不過,老太太眼下特意提這個,莫非是還有什麼關礙不成?”

“不是關礙,而是如今我成了閒人,有事沒事就尋思過去的事,一時間就想起了那會兒夏公公的話。什麼叫做,公卿之家”這孝義兩個字是最要緊的,百石白米又算得了什麼,?什麼叫做發還莊田,罪不及子女?當初老二襲爵的時候”為什麼有給百石祿米的事,哪位勳貴家裡有這樣的規矩”不就是因為長幼有序嗎?所以,你三叔若是給,便是坐實了借襲二字,將來若不還便是戀棧權位。若不給,就是違背了旨意。我之前才聽說,此前漕運封凍,順天府又是雪災,又是祿米倉的祿米只能發五成,他竟是高風亮節,把他和小四的那統共兩千石祿米,全都讓了出去!”

“井麼!”

陳瀾此前忙著各式各樣的雜事,還是頭一回聽見這麼一樁,頓時大吃一驚。而江氏亦是蹙緊了眉頭,一時間又想到了從前本家對丈夫從提防到疏遠乃至於逐出家門、最開始的那些招數,便是從大義的名分上壓人,和陳瑛此舉無疑如出一轍。

“三叔果然是好打算好機謀!”陳瀾想到昨夜陳瑛在皇帝面前的誠惶誠恐和狼狽,又想到他的步步為營緊逼不捨,不禁冷笑了一聲,“只不過,三叔太聰明瞭,卻忘記別人並不都是傻瓜。若是沒有昨晚的事情也就罷了,可有了昨晚的事,若再知道他還捐了這麼兩千石祿米,皇上的心裡必定是明鏡一般的敝亮。”

朱氏最想知道的就是昨晚的事,此時聞言一肅,自是連忙追問。陳瀾卻沒有立刻就說,而是對婆婆先點了點頭,隨即示意朱氏上了暖轎。直至進了惜福居正房,讓人從門口到簷下全都看得嚴嚴實實,她才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一一道來。說到驚險處,她突然覺得手腕一緊,低頭一看,卻是朱氏情不自禁地伸了手來,只得微笑著拍了拍那隻手,又繼續說。

好容易都聽完了,一臉心有餘悸的朱氏深深吁了一口氣:“想不到竟是這樣一個兇險的風雪夜“……,真是難為太夫人和你了。”

“我哪有什麼,等我出來的時候已經大局落定,要難為也是媳婦。”江氏爽朗地笑了笑,隨即說道,“只不過,看這情形,陽寧侯只怕是聖眷要差些了。衍哥兒雖不能說安若泰山,可也比從前安穩了許多。”

“只希望如此……”

朱氏難得前來,自己此行的最大目的已經達到,接下來自是松乏了不少,又是說笑閒話針線活,又是說道東家長西家短,一如尋常貴婦。直到外頭人報說陳衍來了,屋子裡這三個人才詫異地。不一會兒,就只見陳衍獨自進了屋子,臉色有些微妙。

“老太太,楊伯母,姐,剛剛外邊有訊息送過來,所以我讓柳姑姑和吳媽媽她們幫忙看著小六,先到門前去了一趟……說是內閣剛剛發下皇上旨意,以太祖孝陵之前有賊人犯,令晉王代為前往謁陵,並督造皇上的安陵。還有便是”““進封宜興郡主為安國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