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次你可是‘榮歸故里’了……到時汝還是回家看看吧……”
“不必了……自打韃子入侵大宋以來,我和蕭媞一樣都已經無家可歸了,要不是無依無靠,我等也不會去臨安府謀生以致誤打誤撞成了宮婢……”
“你別這麼說,官家能夠遇上你趙女史,實屬我大宋之福也……”對於趙嫣的“自棄”,李庭芝不覺有些可笑。然而他卻不可能理解趙嫣作為一介穿越客的所思所想……什麼江陵人士、無家可歸全都是她趙嫣用來騙人的鬼話,要不是戰爭頻繁戶籍混亂,自己豈能瞞過官家和朝廷百官?
“別說這了……等會兒靠岸後,乾脆我等先去嘉興府驛館休息一夜……然後明日再繼續行程?”
“甚好,官家給在下的旨意是除了管束你之外,剩下的就是滿足你的日常用度,既然你趙女史想要歇息,我等豈能不奉命行事啊……”
“有意思,看來官家還是挺關心我的……”聽聞李庭芝所言,趙嫣不禁苦澀地笑了一下,隨後便獨自一人走進了船艙……在她看來,趙昀的意思簡直是再明顯不過了,那就是把她好吃好喝地養著儘量利用,然而內心對她趙嫣依舊不是很信任,並命人時時提防著她以防發生節外生枝的事情。
時間進入七月,遠征勃泥所帶來的第一批“紅利”終於流入了大宋的國庫。在蒲宗閔帶著三萬援軍趕到勃泥國的同時,三佛齊國王迫於大宋的軍威不得不親自來到勃泥國的大宋軍營,向李毓之遞交了降表。不久之後,勃泥國被迫舉國降於大宋,宋軍一時佔據了南洋的大片土地,儼然成為了天下第一個殖民帝國。
在蒲宗閔到來的同時,他也帶來的官家的旨意,為了救援四川趙昀決定調李毓之及其部下返回大宋本土進行“整訓”和換裝新式火器,至於震天營的那些“舊式裝備”,趙昀則要求他們將其留給駐紮在勃泥和三佛齊的宋軍用於鎮壓那些土人而不是將其帶回國內。
“蒲大人,勃泥的一切就交給你了……在下要奉旨歸國了!”
“李大人,與其將建功立業的時機放在煙瘴之地,不如速歸!我這把老骨頭落在此處,恐怕也是無聲無息吧!”
在勃泥的熱帶陽光之下,李毓之和蒲宗閔正在王宮裡大擺宴席舉行送別宴會,宋軍的不少將領也應邀出席了這次午宴。在宴席上李毓之頻頻向同僚們舉杯祝酒以作告別,半年多的戰爭早已經讓他及手下的將士們精疲力盡,這次能夠一起歸國,震天營的將士們無不面露喜色,反正歸國後即使是要去對付蒙古軍也好,死在大宋的疆土上總比死在南蠻之地煙瘴之地好了不知多少,至少魂魄還可以迴歸故鄉,歸葬祖塋。
“讓我們一起祭奠那些戰死的將士吧……”李毓之吩咐手下端出戰死將士的骨灰盒,然後端起酒杯,將杯中酒直接灑在了地上,見此情景,其餘的將領們紛紛盛酒,接著和李毓之一樣將酒給灑在了地上。
“弟兄們,我不能和汝等一起迴歸大宋,那就請汝等英魂拱衛大宋江山,保我大宋天下太平!”
“李大人……該登船了!”
“帶上骨灰,撤!”李毓之大喝一聲,帶著在場的宋軍將領對著骨灰盒就是一拱手。默哀之後,李毓之就帶著部下義無反顧地乘坐馬車離開了王宮,出城登上了回國的帆船……
“李大人,朝廷究竟要給我等換裝何等火器?”將全部武器留在勃泥之後,劉蘊頗為覺得失落……這麼好的武器竟然不能用於對抗蒙古軍,而是被留下用於對付一幫土人,這讓他怎麼也想不通朝廷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我也不知,這個趙嫣真不知她是怎麼想的……”得到朝廷的旨意之後,李毓之眼裡首先浮現的就是趙嫣的身影……不過他卻不可能知道,此時的趙嫣早就已經奉旨遠離了臨安府,來到了京湖制置司管轄之下的江陵府協助孟珙拱衛京湖制置司的防線。
“啟稟大帥,韃子一向以騎兵見長,而如果以步對騎,則不免增加我軍的傷亡……若我軍可以使用毒(河蟹)氣對付韃子,則韃子騎兵可不戰而之!”
在京湖制置司衙門內,剛剛奉詔解散了四川宣撫司的孟珙又被趙昀任命為京湖安撫制置大使兼夔州路制置大使兼夔州路屯田大使。而在得知自己的門生李庭芝帶著“借來”的宮女趙嫣回到了江陵府之後,孟珙當即迫不及待地於衙門的正堂接見了他們並聽取了趙嫣的一些建議……除了製作毒(河蟹)氣彈之外,趙嫣還提議,由她簡單訓練幾個收發電報計程車卒,到時可以和朝廷進行及時聯絡,彙報緊急軍情。
“甚佳……趙女史,那就煩勞你替我軍制作這些奇物了,另外你的新作物本官也看了,本官以為可以推廣於京湖和夔州路……”
“多謝大帥褒獎……妾身自當竭盡所能,讓韃子休想越過漢水!”趙嫣根本沒有想到孟珙會如此痛快地答應自己的計策,在激動之餘她也下定決心要讓蒙古軍折戟京湖,讓窩闊臺為他的暴行付出前所未有的慘重代價。
對於趙嫣的工作,京湖制置司下屬工匠們給予了極大的配合。為了製作真正實用的毒(河蟹)氣彈,在炎熱的夏日裡她親自穿上了厚厚的棉衣、戴上自己製作的橡膠手套埋頭在酷熱的屋內試著製作實用的毒(河蟹)氣彈。但是由於缺乏防毒措施,每次沒工作多久她就被氯(河蟹)氣嗆得呼吸困難,咳嗽不止……見此情景李庭芝不得不勸說她不要再固執地試圖對蒙古軍使用毒(河蟹)氣,否則到時候傷到身體自己也無法對官家交代……
“咳咳……沒事……我只是……偶感風寒,並非因……為毒(河蟹)氣所致……”面色發紅的趙嫣一面用手巾捂著嘴,表面上故作鎮靜地回應李庭芝的勸告。不過李庭芝還是很快就發現了趙嫣身上的異常:
“趙女史……汝的雙眸怎麼流淚不止?”
“別擔心……我會注意休息的……”趙嫣無意中放下了手巾喘了口氣,這時候李庭芝那如同鷹眼一般的目光忽然全部集中在了她手裡展開的絲質手巾上:
“手放開……”
“怎麼了……”趙嫣疑惑地鬆開了手,在手巾掉落在桌上的那一刻,李庭芝猛然發覺了手巾上的血跡和帶血的白沫……
“來人……把趙嫣帶回去歇息……”
“是!”
有了這次教訓,京湖制置司方面說什麼都不肯再讓趙嫣去研製毒(河蟹)氣了。她被暫時軟禁在了一處名叫“留聽閣”的小院子裡,雖然工匠們製作火器和其他物件的成果每天都有人向她稟報,但是面對門外來自制置司計程車兵趙嫣內心還是覺得不太舒坦。不用說,這些士卒都是奉命前來看管她的……這回趙嫣覺得京湖方面對自己的態度已經有了變化,或許他們擔心的只是她的身體,要是她得了重病甚至是病死在這裡,到時京湖制置司根本無法對朝廷交代。
“如今西川情況緊急,必須加緊提供一批火器!”
為了支援四川制置使陳隆之抗擊蒙古軍,趙嫣寫了一封親筆信吩咐被孟珙派來侍奉自己的侍女柳書蘭將其轉交給京湖制置司,希望他們能夠組織起一支後勤部隊,將一批剛剛從臨安府運來不久的火器運輸到成都府將其交給四川宋軍。
“甚好,傳令,將火器裝上驢車,儘快啟程運往成都府交與陳大人……同時速派快馬前去報信!”
“得令!”
趙嫣的要求當然是合理的,因此孟珙他們都沒有提出不同的意見。對於四川的戰事趙昀早就有詔書,要求京湖制置司全力支援四川宋軍作戰,以圖保衛尚未陷落的東川地區的安全,以防韃子的兵鋒從西往東順江而下越過三峽直取夔門,然後一舉偷襲拿下江陵府……
從江陵府到成都府除了透過水路轉陸路以外,還可以透過快馬經過山路繞過崇山峻嶺的三峽抵達重慶府,然後換馬繼續趕往成都。此次為了傳遞訊息方便迅速,驛卒不敢怠慢騎上快馬就連夜趕往了重慶府,經過了五日五夜的山路行程順利抵達了了重慶……一到重慶在向當地官府做出了形式上的通報後立刻換馬,向著成都府的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