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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章 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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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生心尖一涼:“她死了?”

“我害怕,連地上的衣裳都沒有撿起來,就一口氣逃走了……”拾兒的聲音愈發低了下去,“不知道她是活是死。”她不敢說,她當時因為害怕,未及雀奴話音落地,便已然先鬆了自己的手,眼睜睜看著雀奴掉了下去。

那井裡的水很深,當時又正值隆冬臘月,井水冰一樣的冷,她的手泡在盆中浣衣,凍得通紅通紅,就像是廚房角落裡那爛了的蘿蔔似的,一按就是一個小小的坑,半天才能恢復如常。

這人,整個兒落進了深井裡,凍也能凍死了,更何況一冷,身子一麻,那用不了一會就能像塊石頭似的沉下去,溺斃了。

但看著若生的眼睛,她只搖頭道:“但那以後我就再沒見過她。”

所以雀奴,興許是死了,興許又還活著。

她沒有親眼目睹,自然也就沒有辦法明確。

若生的一顆心亦像是落入幽深古井的石頭一樣,“撲通”一聲,在刺骨的水裡不斷地下沉,再下沉,彷彿深不見底。

良久,她終於緩緩道:“你說,他們叫她什麼?”

拾兒愣了下:“似乎是叫如霜。”

“如霜?”若生的眉頭倏忽皺緊,將這兩個字在唇齒間來回咀嚼。她同雀奴住在一道相依為命的日子裡,雀奴並不曾提及過“如霜”這個名字,但雀奴的確曾經說過,她在很長一段時間裡,用的都不是屬於她的名字。

雀奴,其實只是她的乳名。

吳亮不是個東西,有了雀奴後,就連見也沒見過她幾面,更不必說為她親自取名。因著雀奴的生母去世前喚她作“雀奴”,眾人後來也就都這般喊她。

她娘是東夷人,東夷崇尚的圖騰,據聞便是隻模樣古怪的大鳥。

是以,她的乳名裡,也帶了個雀字,想來她那背井離鄉多年苦苦求生的母親心中,至死也都是懷念故鄉的。

雀奴同她娘其實也不親近,她娘去世的時候,她年歲尚小,並不知事。但待她長大,見慣了嫡母兄長等人的醜陋嘴臉後,就不免對死去的生母多了幾分想念,這想念到最後越來越濃,也就全變作了那個乳名。

若生和她在一塊過了很長一段日子,二人身上流著的血雖是截然不同,但心裡頭,卻是比嫡親的姐妹還要更加親近的存在。

如果沒有雀奴,就不會有如今的她。

如果沒有她,世上大抵也就在那時便沒有雀奴這個人了。

她初遇雀奴的時候,恰逢大年三十。

天上飄著白茫茫的鵝毛大雪,四野寂寂裡不時傳來幾聲炮竹聲,那原本應當喜慶的喧鬧,不管是落在她身上,還是落在雀奴身上,都沒有一星半點的喜氣。

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可心底裡卻是不想死的,於是苦苦掙扎,妄圖活下去。

而雀奴當時,卻正在準備赴死。

懷抱著沒有一絲相同信念的兩個人,在那個深冬的夜裡,相遇了。

她像是在暴風雨來襲的大海上胡亂掙扎求生的人,拼了命的抱住了雀奴的腿,抱得那樣緊,哪怕已經耗盡了全身的力氣,她也死死不肯鬆手。

許久以後,當她們一道坐在窗下,迎著明媚的日光,做針線活的時候,雀奴憶起往事來,難得笑了笑,說她當時那模樣,活像是剛從地裡頭爬出來的惡鬼一般,好容易抓住了個人當替身,就怎麼也不肯撒手了。

若生聽得哭笑不得,但仔細想想卻也是那麼一回事。

她差點,將雀奴的褲管都給抓破了……

指甲許久不剪,蓄得頗長,平素沒有用處,那會倒是極有用。

但雀奴說完,斂了笑,卻鄭重同她道了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