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千重園裡,哪有什麼人情冷暖可講,玉真兄弟二人見狀,並不在意,只神色沉沉地回了屋子。一等坐定,玉寅便四處找藥,又讓玉真速速清洗血汙。
休看區區絲絃並不鋒利,真割破了手,傷口卻也不淺。
玉真卻有些意興闌珊的,只坐著,抬頭看一眼玉寅,說:“毀了……”
“雖說可惜了些,但並沒那麼要緊。”玉寅搖頭,“有了浮光長公主這步棋,固然好,但走不了,也不過就是如同先前一樣罷了。”
玉真聽了,卻仍神色懨懨:“怕只怕,那位也會因為今兒個這事,厭了你我。”
雲甄夫人不算喜新厭舊,但能一直留在她身邊的人,並沒有,如今太字輩的那個太素,留在她身邊的時間據聞就已算是久的了,哪一日她突然厭了他們,那就是半句話也沒有直截了當便棄了的。
如果是那樣,就真真是毀了,多年來處心積慮籌謀著的事,只怕就愈發難成。
玉寅沒有接話。
雲甄夫人喜怒莫測,接下來究竟會如何處置他們,誰也說不好。
他找到了藥,轉過身來走到兄長身邊坐下,讓他伸手。
玉真擅琴,彈琴就需用手,手上的傷一定得養好了才行,若能連疤也不留,就更好了。
他細細為兄長洗去血汙,擦乾水後開始抹藥。
玉真立即倒吸了一口涼氣。
十指連心,傷在指上,可遠比傷在別處疼得鑽心多了。
“紹……不,是玉寅才是……”玉真終究還是忍不住壓低了聲音問玉寅,“如果你我當真在連家已無法立足,後步該如何走?”
他的擔心並非全無道理。
玉寅低著頭,專注地看著傷口,並不抬眼,說:“連家這步棋,早在入局之前,你我便知其中兇險艱難,今時這樣的情況還不算太壞,二哥稍安勿躁。”
玉真突然將手抽了回來,“這還只是一步棋!一步呀!等到來日事成,我們還需花上多久才能報仇?眼瞧著那人已是越來越難對付,只怕假以時日,就再不是我們能報仇的了。”
“二哥你莫非已經忘了為何來這了嗎?”玉寅神色不變,手下卻用力了些,執拗地將他的手又抓了回來,繼續塗藥,“正因為那人難以對付,我們才需以連家作餌,獲取他的信任先,時至今日,二哥可莫要另起退卻之心。”
他口氣淡然,但意味堅決。
玉真怔怔地點點頭:“我知道,我都知道。”
玉寅這才定定看了他一眼,說:“你我起於卑微,要想成事,便只能另闢蹊徑。”
“我明白……”玉真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終於變作了長長的一聲嘆息。
有時,年少的玉寅比起他來,反而更像是兄長。
明明他記得的關於父母的事,比玉寅多得多;明明乳孃帶著他們逃生後,告訴他的事,也比玉寅知道得多,可為何他的報仇之心卻似乎遠不及玉寅呢?
玉真想啊想,想得迷糊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