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二爺跟若生父女倆腳步頗快,沒一會便消失在了長廊盡頭。
走出千重園後,若生腳下的步子邁得更大了,面上的笑意也是再也掩不住,“爹爹別磨蹭,走快些!”
笑聲恍若銀鈴,驚得連二爺不住打量她。
若生平素也不是板著臉過日子的人,但笑得這般開心,還是極為少見。
連二爺叫她笑得一頭霧水,一邊走一邊追著問:“不是說要請大夫嗎?你怎麼還這般高興?”
請大夫上門,總是為了診脈看病的。生了病可絕不是什麼好事,得吃藥不說,沒準還得扎針!連二爺撇撇嘴:“藥都忒苦,還臭烘烘的!”
便是金嬤嬤端上來反反覆覆強調一定不苦的藥,那也是一股子的藥味,又苦又鹹。等他喝下後,金嬤嬤才改口說,良藥苦口利於病,喝了便好了。可哪一回,這藥是吃上一碗就能痊癒的?
連二爺想著想著,連眉頭都緊緊皺了起來,攥住若生的袖子:“你怎麼光顧著走路,也不同我說話?”
“您想聽什麼過會我再說給您聽!”若生頭也不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顧埋頭往前走。
如果她推算的時間沒有錯,金嬤嬤的話也沒出紕漏,那這回的事八成就不會錯。
只要一想到能再見若陵,而且這一次她能看著他長大,護著他,她便滿心歡喜,哪裡還顧得上絮絮叨叨碎碎念中的父親。
連二爺卻不滿意了,嘀咕著:“小沒良心的……”也不知是打哪兒學來的話。
但他腳下的步伐卻越來越快,因著腿長步子大,不多時就越過了若生,走到了她跟前去。他回頭,瞥她一眼,說:“磨磨蹭蹭做什麼,走快些!”一張嘴就將若生方才同他說的話,原封不動送還給了她。
若生語塞,笑著推推他的後背:“您好好看著路,別過會撞上了柱子。”
連二爺嗤笑了聲:“胡說八道!”
一回頭,已至拐角處,柱子沒瞧見,牆倒是馬上就要撞上了。
好在若生眼疾手快,在後頭拉了他一把,他這才險險避開。
“好險……”他長出了一口氣。
若生也舒了口氣,叮嚀道:“仔細看路。”
連二爺看她一眼,這回卻是怎麼也不敢再說她胡說八道了,生怕自己一說過會真撞牆上就不妙了。
父女倆安靜了下來,安安生生朝前走,片刻後穿過寶瓶門,便進了二房的地界,往明月堂而去。
大夫還未至,但門口已有小丫鬟在候著,遠遠在廊下看見他們爺倆過來,便急急墩身行了一禮,道:“二爺,三姑娘。”
若生大步拾階而上,問:“母親可還好?”
小丫鬟抬起頭來,正待回答,卻突然間看清楚了若生面上的神情。
走了一路,若生多少鎮定了些許,但她心裡頭一念及若陵,就仍高興得難以自已,這面上也就還是不由自主地帶出兩分笑來。
雖然淺淡,但的的確確是笑著的。
小丫鬟愣了愣,而後才答:“回姑娘的話,太太這會已好上一些了。”
若生鬆口氣,掀了簾子往裡走。
連二爺則已經趕在她前頭進了裡頭。
竹青色的簾子一揚一落,外頭重新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