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繡了青竹紋樣的腰帶,在玉真的脖子上,像蛇,一點點收縮,越纏越緊。
他呼吸不暢,大力掙扎起來,因為震驚,眼睛瞪大充血,張著嘴想要說話,可嘴裡發出的聲音只有模糊不清的破碎字句,便是他自己,恐怕也聽不清自己在說些什麼。
玉寅,卻聽明白了。
然而他只是垂下眸子,手上用力,將手中的腰帶纏得更緊了些。
腰帶是那樣得堅實。
玉真猝不及防,等到反應過來時,身上氣力已是不足,難以反抗。
加上玉寅就站在他身後,他想要往前跑,這腰帶就會死死勒住他的喉嚨,愈發令人難以喘息;他若往後掙扎,玉寅卻紋絲不動,穩若泰山,他根本抵抗不了。
“紹……允……”不過只是轉瞬間,玉真一張臉便漲得通紅,而後飛快的便變作青紫,連唇色都變得瘮人起來。
喉嚨裡發出“嗬嗬”聲響,他已經徹底無法呼吸。
緊緊勒住他的玉寅,這時候才終於抬眼看了一眼他的後腦。
“二哥你去吧,你好好地去吧……”他放輕了聲音,近乎呢喃般,在玉真耳邊說了一遍又一遍。
話至最後,已幾不可聞。
玉真更是早就連一個字也聽不進耳朵裡了,他耳邊除了嗡嗡的聲響外,已經再聽不到別的了。
他攥著玉寅袖口的手指,驀地一鬆,雙手無力地垂了下去,垂至身側,沒有知覺的晃動了兩下。
玉寅手裡的那條腰帶,去仍未鬆開。
若是眼下他便鬆了手,可玉真的氣息還未徹底斷絕,忽然間又醒轉過來,只怕他也再下不了第二次手。
所以既然做了,那就索性一次做到底,確保永無紕漏。
他推算著時辰,在心中默唸著:一、二、三……
數至十,他才終於將手鬆開了去。
繃緊了的腰帶霎時變得鬆散,皺痕道道。
玉寅低眉看了它一眼,不動聲色地將腰帶給細細疊好,一層又一層,疊得平平整整,納入袖中,藏好。
隨即,他走至床側,信手將上頭那床質地平平的帳子一扯,扯了下來,撕成幾條一攏,向上一拋,繞樑而過,繫個環,將玉真給掛了上去。
甚至於,他還留出了空隙,足以他腳步鎮定地緩緩離開。
等到守門的兩個婆子,一前一後回來時,他早就已經消失得無蹤無影。
那門上的大鎖,也原模原樣的瑣了回去。
誰也沒有察覺,這看起來絲毫未改的大鎖,片刻之前才叫人偷偷開啟過。
有些鎖,不必鑰匙也能開。
但顯然,這兩個婆子,並未想到這些。
乃至於二人重新見了面,也只是你一言我一語的譏諷起對方不配吃那金貴的東西。
屋子裡過於安靜的氣氛,也沒有叫她們覺得疑惑。
玉真這些日子以來,還未安分守己,平素也不吵不鬧,連人也不叫,所以直到時近傍晚有婆子送了飯菜上來之前,誰也沒有想到,裡頭竟然會出事。
守門的婆子接了飯菜,解下腰間掛著的鑰匙開了鎖,將門推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