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蘇彧的名字,陸立展臉上有種奇怪的神情一閃而過。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並沒有接下太子少沔的話,只是道:“昱王的事,還需從長計議。”
太子少沔聞言,眼裡流露出了兩分焦躁,但這一回他按捺住了。靜默片刻後,他低低地應了一個“嗯”,沒有將話再繼續說下去。
他忍耐著,一忍便是許多日。
京城裡風平浪靜,一丁點異狀也瞧不出。
但若生打從前幾日開始便一直心裡惴惴的,沒來由得發慌。今兒個清早一起來,她便聽見銅錢在窗下扯著嗓子大叫:“不好——不好了——”
元寶原本趴在她腳邊懶洋洋地舔著爪子,聽見響動後一蹦三尺高,朝著門外飛撲而去。等到了鳥架子底下,它腦袋一揚,齜牙咧嘴地衝銅錢叫喚起來。
一時間,滿木犀苑都是鸚哥和貓的叫聲。
綠蕉提著食盒走過來,瞧見這一幕,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倆怎地一大清早就又吵上了。”
雖說平素元寶和銅錢就不大對付,但清晨便開始衝著對方張牙舞爪的,倒也還真是頭一回。
若生從視窗探出頭來看,禁不住也彎了彎眼睛,但這笑意很淡,轉瞬即逝,下一刻她臉上的神情便變得嚴肅了。
綠蕉大步走過來,看清楚了她面上的神色,遲疑了下道:“姑娘可是有什麼心事?”
“心事?”若生呢喃著搖了搖頭。
綠蕉一面擺飯一面道:“……您夜裡總是翻來覆去地睡不安生,這缺了覺,白日裡瞧著也是無精打采的。”她抬起頭來,看著若生認真地道,“您若是真有心事,可千萬莫要憋著,縱然不好跟奴婢講,去千重園坐坐也好。”
她口氣憂心忡忡的,很是緊張。
不等若生開口,她又說了句:“實在不成,您找姑爺說說?”
若生正落座要抓筷子用飯,聞言動作一頓,微笑道:“沒羞沒臊的,這就叫上姑爺了?”
她和蘇彧到底還沒完婚呢。
可綠蕉邊給她盛粥邊道:“這要羞要臊呀也是您,奴婢臊什麼。”
若生聽了這話,忍不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綠蕉,你原先可不這樣呀。”
過去的綠蕉,老老實實的,哪裡敢這麼打趣她。
“奴婢這不是仗著您脾氣好,縱著奴婢麼。”綠蕉把食盒遞給了一旁的小丫頭,正要說什麼,忽見窗外有人沿著屋子走過來,忙將話嚥了回去。
來的是個穿青色比甲的婆子。
綠蕉走上前去問了兩句話,再轉過身來,面上神情便已是變了。
若生遠遠地看著,只覺得嘴裡原就沒什麼滋味的白粥愈發得淡了。
她放下手裡的調羹,正色問道:“是什麼事兒?”
綠蕉臉色古怪地道:“是陸相千金給您送了賀禮來。”
若生一怔,隨後皺起了眉頭,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詢問道:“是陸相家的大小姐送的禮?”
“是,沒有錯。”綠蕉點了點頭,“上邊附了帖子的,就是陸大小姐。”
若生站起身來,慢慢地吐出兩個字來:“是嗎?”
雖是疑問的語氣,神色卻是肯定的。
她只是不明白,陸幼筠到底想要幹什麼。
明明上一回她們在宓妃的筵席上相遇時,陸幼筠端著架子,面無表情地就路過了她。那副模樣,活脫脫就是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