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靜地望著一幅幅畫面,心如止水,哪怕是看著剛剛發生的屠城,心內都沒有半分悸動。
她的心已經堅如磐石了嗎?
不,堅如磐石的心哪裡來的心魔?
眼睛微微合上,畫面倏地從眼前消失,張瀟晗靜靜地盤坐著,腦海中一片空白。
完全放鬆了的身體,完全放鬆了的心神,身體從頭到腳,包括整個心靈全進入到不設防的狀態裡,這一刻,她把她全部身心都交給了黑暗的靜室。
好像身處在虛空中,周圍寧靜而安詳,可在這寧靜而安詳中似乎卻佈滿恐怖,明明肉眼不可見,恐怖卻彷彿從身體的每一處毛孔鑽進來,在噬咬著全身每一塊皮肉,然後鑽進五臟六腑,然後一點一點地侵入到神識。
“哎,快那個木盆來,這毛豬的心可真大。”
“來了——還有肝,都裝在這裡。”
輕快還帶著喜悅的聲音,雙手沾滿了鮮血在肢解著開膛破肚的屍身,失去了靈魂直勾勾盯著某一處的雙眼,被遺忘的記憶潮水般侵襲而來。
“小妹妹,不要怕,來,站在我的飛劍上。”清爽的聲音中,是整個廣場內數不清妖獸的被屠殺,飛劍斬過一頭頭妖獸的屍身,鮮血汩汩流淌,到處是蠕動著不甘的雙眼。
畫面漸漸遠去,接下來是妖獸森林內的廝殺,一個年輕的女孩,奮力斬下人面蜘蛛,面對毒囊,絲囊,哆哆嗦嗦滿身冷汗地用飛劍分解著。
再然後,是各種各樣的妖物,然後是修士,然後是……殺戮。
那個面對廚房宰殺的獵物都顫抖的小女孩,面對血腥戰慄的女孩消失了啊,取而代之是如今的殺人如麻,還心安理得。
張瀟晗安詳地坐著,任憑恐懼將記憶深處的遺忘翻檢出來,任憑內心與神識在恐懼的鞭撻之下戰慄,原來這就是她的心魔啊。
她輕輕地嘆息一聲,恐懼潮水般從心頭散去,她恐懼的本來是血腥,而如今恐懼的,卻是她的本心。
她懼怕她自己的變化,懼怕她自己變成終將要變成的人。
回憶再現,這一次,所有的畫面中都出現了她的身影,而視線就如另外一個人一樣,站在另一個空間,望著她的曾經,望著她的變化。
那個只為擺脫爐鼎身份的女孩,那個無所依無所靠只能靠自己的女孩,一步步,在極度兇險中掙扎著,將單純一點點從眼神裡抹殺。
時間彷彿停滯了,又彷彿極快溜走,黑暗的靜室內,只有一個纖弱的身體盤坐著,閉著雙眼,在記憶深處,一點點剖析著。
是什麼將她改變到如今呢?是內心對生的渴望嗎?
不僅僅是生的渴望,還有對強大的渴望,不被別人不被命運支配的渴望!
——3更了,要不要還有1更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