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問老教授,是不是還有一夥人在上面等他們,不過可能因為沒等到他們,所以就下來找他們了。
老教授立刻搖頭:“沒有,我們的人都下來了,而且我們來的時候,也並沒有看到別人在上頭。不過不排除是別的調研團隊下來,也碰到跟我們一模一樣的情況了。”
我讓老教授別說話,仔細看著,看看到底是什麼人。
如果真是夏鸞的人,我們可就危險了。所以我提前給老教授打了預防針,告訴他來者可能是敵人,所以沒有我們的允許,千萬不能招呼對方。
老教授點了點頭同意了。
耐心聽了一會兒,我心裡就開始七上八下了,這動靜不對勁兒啊,聽著很熟悉,根本就是和之前聽到的哭喊聲一模一樣,甚至聲音大小都不盡相同。
老教授的情緒近乎崩潰了:“怎麼又是他們?他們剛才不是已經跑過去了嗎?”
“別說話,仔細看著。”我說道。
等到對方再次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時候,我好像被潑了一盆涼水似的,從頭冰到腳,果真是老教授的那幫“死學生”。那幫死學生保持著和之前一模一樣的隊形,狂奔求救,很快經過我們眼前,消失在了前方黑暗之中。
而在他們消失了之後沒多久,就又有求救聲從後方傳來,而且和之前聽到的求救聲,一模一樣。
沒多長時間,那一隊人,又跑了上來。
我們都看傻眼了,目瞪口呆。
直等到老教授最後悲嘆了一句“迴圈,他們都陷入了無盡的迴圈”之後,我們才終於回過神來。
想想,這可真是夠滲人的。雖然他們死了,可卻是以另一種方式“活著”。只不過這種活著的方式,實在是生不如死。
只能用生不如死來形容他們此時的狀態,或者是以後無限時間的生存狀態。
每天重複著人生之中最驚恐痛苦的時刻,每時每刻都在痛苦之中度過。
他們應該是有意識的吧,而且都認為自己是活著的,畢竟記憶只有那短短的十幾分鍾。過了十幾分鍾,他們或許已經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
可只要一產生這個意識,他們立刻就會重新回到起點,忘掉所有的記憶,重新陷入無盡恐慌之中,不斷的奔跑……
這簡直比死了還要難受。
老教授已經泣不成聲了,沒有什麼比看到學生因自己的錯誤,而陷入這萬劫不復之地來的更痛苦了吧。
我拍了拍老教授的肩膀,說咱們走吧,希望以後出去之後,能找到破解這裡的機關,把他們給拯救出來。
老教授卻癱在石頭上,哆哆嗦嗦的掏出了一根菸,點上,重重的吸了一口,嘆了口氣:“你們走吧,我要留下來陪他們。”
我怔了一下:“還是離開這兒吧,不安全,他們已經死了,活人就不要再為了他們而付出太多了。如果你也死在這兒,那些學生不就白死了嗎?以後誰來安撫他們驚恐的靈魂?你不希望他們永遠處於這種境界中吧。”
老教授嘆了口氣:“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
雖然無奈,雖然不想活,可生活還得繼續,繼續鞭撻著他繼續走下去。
老教授忽然停了下來,轉過身,望著那無盡漆黑的方向,跪了下來,掏出兩支菸,點燃了之後,插在土壤之中,磕了兩個響頭。
我們繼續往前走。
可走了兩步,唐依依忽然停了下來,同時喊住了我們:“等等。”
我連忙看著唐依依:“怎麼了?”
“腳下的土壤,有點潮溼。”唐依依蹲下身子,捏起一把泥土,仔細的嗅了嗅:“好像……有火油的味道。”
“火油。”聽到這兩個字,我的頭皮頓時炸開了:“火油,菸頭……”
我們立刻望向菸頭的方向。
菸頭在嫋嫋燃燒著,偶爾一陣風吹過,火星亮起,然後黯淡下去,好像有人在地下抽菸似的。